“澜澜,你说对了。”
踏入醉云轩,黎晏州一开口便是苦笑,“我根本没有退路。”
夏澜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叫梁溪拿些酒菜过来。
梁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自家主子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心头莫名的惴惴不安。
送上酒菜,接收到夏澜递过来的眼神,立即行礼退下,关上房门。
夏澜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他。
黎晏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夏澜刚想陪一杯,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夺过酒杯。
“你还小,不能喝酒。”男人嗓音闷闷的,咧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夏澜失笑:“没事,这点酒,伤不了我的身体。”
黎晏州摇头,提壶自斟自饮。
夏澜默默地凝视他,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伤心了。
前世她、林腾以及老肥都是独生子女,林腾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吵着闹着要学桃园三结义。
林腾偷了他爸珍藏十年的茅台,老肥贡献出做木雕的小刀,夏澜施展出给布娃娃动手术的神技,给俩人割破手指放血。
轮到她自己时,嫌疼下不了手,老肥大方地贡献出手指,替她挨了一刀放血。
三个小屁孩对着小区花坛的桃树歃血为盟,喝了滴血的酒,砰砰磕头。
这一幕被保安大爷看到,拍视频发到小区群里。
当晚,林爸的七匹狼差点抡出火星子。
后来老肥去世,她和林腾到死都没走出来。
他太重感情,同父同母的大哥猜忌,甚至暗中下手置他于死地,这样的打击,真的会击垮他。
黎晏州一杯接一杯地喝,夏澜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喝完一壶酒,提起了第二壶。
夏澜想夺下酒壶,黎晏州隔开她的手,提着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夏澜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才哑声问:“晏州,如果我动了皇帝,你会不会恨我?”
男人眼眸猩红,水雾朦胧。
他仿佛没听清夏澜的话,大口大口地喝酒。
酒液顺着嘴角流向下巴,洒在衣襟上,洇湿一大片。
夏澜霍的站起身,一把抓住酒壶,用力夺过来,狠狠掼在地上。
咣一声脆响,精致的描金酒壶化作一地碎瓷片。
黎晏州仿佛被瓷器碎裂声惊回魂,一把抱住夏澜,双臂用力箍着她的腰。
“别动他。”
男人声线嘶哑,一字一字从齿缝间挤出。
他可以退,可以让,可以什么都不要。
但这条命,他得留着。
前世他死之后,仅仅过了七年,他家小菜鸡就被炸成一滩肉酱。
这小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护着她?
夏澜以为黎晏州不让他动熙和帝,是因为放不下手足之情,也不忍让太后伤心。
她叹了口气,不得不妥协:“好吧,我答应你,不动他。等把三公主送到南楚境内,咱们就提桶跑路。”
夏澜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笑道:“反正爹爹希望我能回去接掌药王谷,这下正好趁了他的意。”
黎晏州脸埋在夏澜腰间,默不作声。
他已经退过一次了,没用。
这一次,该轮到他的好大哥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