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嬷嬷看着面色愠怒的西太后，忍着痛意，去帮主子更换里裤。

又清理干净马车毯子之后，庄嬷嬷熟练地把装着主子湿裤子的包袱，递给随行的宫女。

看着那些个青葱模样的宫女，庄嬷嬷有些羡慕。

她是牧家的家生子。

从小伺候着西太后。

她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相好。

她都跟竹马相约好了，等到了出宫的年纪，就成亲。

可是她到了年纪，西太后却说离不开她，舍不得让她出宫。

为了把她留在宫里，西太后还给她配了一个太监当对食。

彻底断了她出宫的念头。

竹马也因此另娶他人。

虽然那太监被她下药毒死了，但这件事，她一直忘不掉。

可因为她是牧家家生子，生来就是奴婢。

她不敢对主子有怨恨。

这些年，她也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着主子。

就算是铁石心肠，这么多年的主仆情义，也该把主子的心给捂热了。

可刚刚她被热茶烫伤，主子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甚至还让她顶着疼痛伺候更衣。

庄嬷嬷突然就觉得有些心寒。

她此时此刻忽然明白了。

为何东太后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从未有人背叛东太后。

为何昭妃，不，现在是昭皇后身边的人也都忠心耿耿。

甚至连昔日的敌人，都臣服于昭皇后，任其差遣。

单看东太后和昭皇后对待奴才的态度，就知道了。

放下马车帘子，庄嬷嬷苦笑。

她的命运，从来就不是自己能决定。

如果可以，她也想投奔东太后和昭皇后那样的主子。

可惜了。

庄嬷嬷失笑摇头。

她这一生，陪着主子做了不少没良心之事。

她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只能跟着主子，一条路走到黑。

咕噜咕噜——

马车车轱辘在滚动。

庄嬷嬷帮主子按揉着浮肿的手，恢复了往日低眉顺眼的模样。

“皇姐，母后被废，如今跟着周家全族流放，都是姓袁的害的。”

“我要替母后和外祖们报仇，你为何拦着我？”

“你还是不是母后的女儿？！枉费母后平日最疼的就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偷偷出宫，看着母亲跟周家一起流放，六公主哭得眼睛红肿，要回宫跟袁允棠拼命。

却被大公主拦住了。

六公主狠狠推开大皇姐，眼中满是恨意。

“六妹，你听我说，母后被废，是因为母后要毒杀昭皇后和太子弟弟。”

“原本母后是要被父皇赐毒药的，是昭皇后求情，才保住母后一命。”

大公主也不舍母后流放，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总比没命好。

“这是袁允棠欠我们的！”

“你是母后的女儿，不许帮仇敌说话！”

六公主气呼呼跺脚。

从头到尾，六公主就不喜欢袁允棠。

在南书房时，袁允棠把她最喜欢的柳先生赶走了。

现在还把她的母后也赶走了。

下一次，是不是要把她这个六公主也赶走？

好腾出地，给十六妹？

“六妹！你我如今已经没有靠山了，若是你任性得罪昭皇后，我们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

“我没有让你去讨好昭皇后，只是让你不要去找她报仇，安安分分当你的六公主。”

“若不然，等你及笄了，她随意一顶花轿，就可以把你许配给鳏夫、恶棍、乞儿……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对于伤害母后的人，大公主也不喜欢。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如今她们姐妹，已经没有靠山了。

若是再不识趣一些，以昭皇后的手段，有的是办法折磨她们。

“可，可我不甘心啊。”

六公主听到后果，吓得拉着姐姐的手不放。

她才不要嫁给那些臭男人。

摸了摸妹妹的头，大公主冷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