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听到水王流川、水妖儿、水媚儿的名字,脑袋嗡地一下大了,本来他见到火、金、木、土四大世家的人登场,就猜测着水家到底会是谁来,本以为可能是自己不认识的,岂知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三人齐齐到场。
水王流川缓步走出,身着一深蓝色的丝绸长袍,个子不高不矮,略略比木王座位旁边站立的王全高出半头。本以为水王应是阴沉不定之人,可一见到,他的相貌却平常得很,只是面色略黑,走在大街上,倒会被认为是一个教书先生。
水妖儿一身黑衣,水媚儿一身白衣,跟在水王流川身后走出,一身白衣的水媚儿显得兴奋得很,笑眼弯弯地不住打量,而一身黑衣的水妖儿面色冰冷,不苟言笑。
火王严烈起身抱拳,神态恭敬地说道:“流川兄,得罪之处,请还见谅。”
水王流川呵呵一笑,抱拳回礼:“按五行规矩,火行居中之时,我本就应该最后一位出来,严烈兄万万不要客气。”
流川、严烈两人落座,水妖儿、水媚儿站在水王两侧,水媚儿不住地侧脸看着一旁的林婉,努了努嘴,面色略有不屑。
火小邪看了看水妖儿,又看了看林婉,心中百感交集,但说不出为何自己内心如此纠结。
五行世家坐定,红衣老者团团一鞠躬,继续高声连续喊道:“请火行世家九堂一法!请尊火堂堂主尊景齐,请耀火堂堂主耀景民,请博火堂堂主博景尘,请辅火堂堂主辅景在,请忠火堂堂主忠景世,请纵火堂堂主纵景为,请光火堂堂主光景遥,请洪火堂堂主洪景科,请严火堂堂主严景天,请火法坛坛主火炽道人。”
红衣老者密密匝匝念了一圈,听得众人都是一身冷汗,这火家好大的排场,摆上台面的都有九堂一法共计十人,随便一个恐怕都是惊世巨盗,加上火家弟子,这火家到底有多大的实力,简直难以揣测。众贼中不少人不禁低声惊叹。
低沉的鼓声连绵不断,从高台两侧陆陆续续走出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穿灰衣,衣服上绣着大朵火焰纹饰,一个个身法稳健,精神矍铄。
早有两人一组的灰衣人手脚麻利地端出高椅,在高台两侧摆好,请这些人坐下。
这九堂一法的十人纷纷落座,身后还各站了两个灰衣人。这些堂主都向众贼看来,一个一个细细打量,目光锐利,但无人说话。
火小邪屁股发烧,手中都是冷汗,他听烟虫略略说过一些火家的事情,使足了劲想象,火家大概能有四五个堂主,百多个人,可今日一见,火家的实力只怕远远不止这些,人数上千也并非不可能,火家一统火行贼道,收尽天下火行盗贼,这绝不是一句大话。何止火小邪这么想,这些来到此处的贼人,哪个还敢对火家有半分轻视?
火小邪如坐针毡,侧头看了一眼闹小宝。闹小宝张着嘴巴,硬着脖颈,大气都不敢出,一条腿不住颤抖,看得出早被这一番景象惊住。
红衣老者还没有说完,继续高声道:“请木火双行界众!请青云客栈店掌柜等;请纳火寺了却方丈等;请王家大院王兴等。”
呼呼啦啦,从火小邪对面后侧快步走出一大群人,乃是店掌柜、店小一、店小二等;七八个和尚;王兴、数个王家大院镖师、丫鬟。店掌柜、店小二他们还是笑盈盈的,和尚们也都神态自若,就是王兴有点紧张,走路发飘,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店掌柜、了却方丈、王兴三人也都被灰衣人安排着落座,身后站满了人,和火小邪他们这些贼人面对面分处这大厅两侧。
鼓声再起,声震屋脊!
火王严烈一伸手,鼓声停息,红衣老者向火王拜了一拜,退下一旁不见了。
火王严烈站起身来,神态倒是谦卑,转身向其他四行世家微微点头示意,说道:“多谢土、金、木、水四行世家捧场。”
其他四行世家众人纷纷回礼,并不说话。
火王转过身子,走到高台边缘,向众贼朗声说道:“在下火王严烈,各位辛苦!火家九年一次,在天下招徒,广纳良才,吐纳求新。此为火家大试,已然传承千年。在座各位能够获得黑石火令,找到青云客栈,均已过了火家初试,无论是否通过了火门三关,能在此处相见,火家都会征求各位同意,或纳入九堂一法,或成为木火两行界众,更有甚者,可得到土、金、木、水四行世家的赏识,从此成为他们的门生。”
众贼轰然赞叹,交头接耳,或惊或喜。胖好味之流高兴得忘乎所以,连连鼓掌。
火王手向下一压,有如无形之力,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火王说道:“四川胖好味可在!”
胖好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火王微微点头。胖好味兴冲冲站起,大叫道:“我在,我在!”
火王笑道:“上前一步!”
胖好味整整衣服,跑上前来。
火王说道:“胖好味,你可愿成为木火界众,成为青云客栈的厨子?”
胖好味微微一愣,赶忙问道:“请问火王大人,这成为青云客栈的厨子,能学到火家的本事吗?”
火王说道:“不能!”
胖好味哦了一声,又叫道:“火王大人,那我能看青云客栈的菜谱吗?青云客栈是不是只在王家大院地下?”
火王笑道:“何止青云客栈的菜谱,全天下所有的菜谱,你都可以以青云客栈之名盗来。而且青云客栈遍布五湖四海,绝非王家大院地下一处。”
胖好味喜形于色,大叫道:“太好了,太好了!谢火王大人!我的老天啊,我真是祖上积德,简直是天下掉下了馅饼,刚好让我咬住!谢火王大人,我给你磕头了!”
火王笑道:“免礼!胖好味,请速去青云客栈店掌柜那边。”
胖好味向店掌柜看去,店掌柜已经站起身,向胖好味招手。
胖好味转身向火小邪那边的众贼鞠躬抱拳,高喊:“胖好味先走一步!”说着忙不迭地跑向店掌柜那边,店掌柜低声和胖好味说了几句,胖好味站于店掌柜椅后,就算入了青云客栈。
火王又道:“卓旺怒江大喇嘛可在?”
卓旺怒江沉声说道:“喇嘛在此。”说着缓步走出。
火王说道:“卓旺怒江,尽管你在乱盗之关退出,但你可愿成为木火界众?成为纳火寺僧众?”
卓旺怒江说道:“火王大人,我乃藏地佛教,尽管与中土佛教同根同种,但还是大有区别,只怕我实难接受。”
火王说道:“卓旺怒江,并非让你成为本地纳火寺的僧众,而是请你在青藏一带新建一座藏传寺庙,所需用度一概由纳火寺承担。”
卓旺怒江略惊,说道:“火王大人,此话当真?那我接受何人统领?”
火王说道:“绝无虚言!你可独立行事,只需在必要时候,容纳一些受世人遗弃的贼道中人,也算是给五行世家一个方便。”
卓旺怒江咕咚一下跪倒在地,伏地不起,泪如泉涌,口中大呼道:“火王大人,你成就了我的毕生追求,大恩不敢言谢!我愿成为木火界众!”
火王说道:“卓旺怒江,请起。这就去找了却方丈吧!”
卓旺怒江缓缓起身,深深向火王鞠躬,退下一边,寻了却方丈去了。
众人本以为火王严烈还要再唤人上前,岂知火王严烈一背手,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台下一个长髯红面的道人站起身来,向火王严烈抱拳深鞠一躬,走到高台下方正中,大声喊道:“在下火行世家火法坛坛主火炽道人!木火两行界众已经择出,现由火家九堂堂主择徒!通过火门三关者,由上四堂堂主选择;未通关者,由下五堂堂主选择!各位俗世盗众,若不愿进入火家,仍可现在退出!”
“嘿嘿!嘿嘿!”火炽道人话音刚落,阵阵冷笑声传来。
这冷笑声满是嘲讽,台下的众贼无不愣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发笑?
火炽道人一张红脸更是涨得血红,大叫道:“谁人发笑!有话还请上前来说!”
“嘿嘿!严烈,你还敢自称火王!你这个欺世盗名之辈!”甲丁乙一身黑纱,慢慢站起,缓步向高台前走过来。
火炽道人大骂道:“甲丁乙!休要放肆!来人啊,擒下!”
火炽道人身后的数个灰衣人就要冲上起来。
“且慢!让他说话!”高台上的火王严烈沉声喝道,声音雄浑,在场众人无不听得一清二楚。
甲丁乙嘿嘿冷笑不断,走到大厅正中,黑纱一翻,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着火王严烈,厉声道:“严烈,你有何面目坐在火王的尊位上?”
这下轮到九堂一法的十人面露难色,有人已经唰地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甲丁乙。
台下众贼听甲丁乙这样与火王严烈作对,口气轻蔑狂妄,近乎找死,都感叹甲丁乙一定是自以为本事高强,想向火王严烈挑战。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这番突然的变故,谁也不曾料想到。
火王严烈呵呵一笑,也不起身,说道:“甲丁乙,广东贼道上的神秘人物,专门与贼人作对,无人知道你的身世,你既然通过火门三关来见我,又出言不逊,何必还遮遮掩掩?亮出你的真身吧!”
甲丁乙嘿嘿冷笑:“严烈,从我来到青云客栈,你必然已经知道我是谁,只是碍于你那见不得人的脸面,才没有对我动手!”
火王严烈哼道:“不必多言,亮出你的真身。”
甲丁乙嘿嘿冷笑,唰地一下,伸手把自己的厚重黑纱拽掉,丢在一边。
众人见了甲丁乙的打扮,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九堂堂主和火炽道人也都愣在原地。
甲丁乙一身黑纱之下,居然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样式与灰衣人一般无二,但在他的前胸后背以及肩头,全都绣满了赤红的火焰,比火王严烈身上的火焰更胜数倍,如同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在燃烧一般。甲丁乙的腰际,用红色皮带束腰,左右腰侧都分别挂着一卷黑色长鞭,长鞭暗黑一片,毫无光泽,不像是普通的鞭子。
甲丁乙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平头短发,高眉深目,一脸肃杀之色,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人”字形伤疤,从额头正中分开,贴着鼻梁斜下延伸到下颚处,触目惊心。
火小邪心中惊讶之极,甲丁乙这副打扮,怎么和火家人一模一样,难道说……
与火小邪同样惊讶的还有烟虫,烟虫站起身来,狠狠抽烟,看着甲丁乙的背影,脸上再无一丝一毫浪荡的神态。
火王眉头一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高台边缘,说道:“败火徒!”
甲丁乙呸了一声,脸上不住抽动,嘿嘿冷笑:“严烈,你才是最该被逐出火家之人!”
甲丁乙一转身,指着高台两侧的九位火家堂主,厉声道:“你们这些堂主,还有一点火家的样子吗?”
九位堂主都已经坐下,神色各异,谁都不敢答话。
火王严烈扫视一圈,还是面色如常,说道:“甲丁乙,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我洗耳恭听,相信不止是我,在座的五行世家也都想听听,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有趣的故事。讲!”
甲丁乙冷笑道:“严烈,不用你说,我也要讲!我先问你,你名字中的‘严’字,可还是双火的‘炎’字?”
火王严烈稳稳站着,面无表情。九位堂主中的一半,都已微微皱眉。
甲丁乙翻手一指,正指着严火堂的严景天,厉声道:“严景天,炎火堂本是火家九堂之首,现在却排在最后一位,你还有脸坐在炎火堂堂主的位置上?你是上任炎火堂堂主炎火威的弟子吗?炎火堂所有不服严烈的弟子都被逐出了火家,你又是怎么混上来的?”
严景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紧闭双唇,可站在他身后的严守震、严守义按捺不住,破口大骂:“甲丁乙,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严守震是个暴脾气,说着就要跳出来。
严景天一把将严守震拉住,狠狠瞪了一眼,严守震气呼呼地退下,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
其他火家的八位堂主,都是面露难色,有几个年纪看着四十开外的,彼此对视一眼,竟不敢与甲丁乙直视。
甲丁乙见严景天不敢出声,嘿嘿冷笑,讥讽道:“料你也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无能之辈!”
甲丁乙转过脸,和火王严烈对视,毫不避让。
火王严烈哼道:“你不过是一个败火徒,有什么资格评论火家九堂一法?火家堂位,自有火家的轮转变化之法。”
甲丁乙厉声道:“轮转变化之法!笑话!炎火堂千年来,都是历代火王出身之处!无论是谁,都需在炎火堂试炼至少三年,改为炎姓,才有资格争夺火王之位!十八年前,炎火驰和你一较高下,尽管你本事了得,又怎会是炎火驰的对手?炎火驰乃是火家公认的下任火王!不知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炎火驰甘愿败北,从火家隐退,任由你篡夺了火王之位。他藏身之处,全天下只有你、炎火驰和我父亲炎火威三人知道!可是五年之后,我父亲第六次前去拜揭炎火驰,却发现他和妻子已经被烧死在房中,幼子也不知去向!我父亲回来和你理论,却被你羞辱致死!严烈,你好大的本事,竟能勾结党羽,把炎火堂不服之人全数逐出火家,还将十六岁以上的人,背上都打入三枚火曜针,沦为常人,无法施行盗术。严烈,今天我来到此处,就是要把你做的这些无耻勾当公布于众!”
火王严烈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甲丁乙,原来你就是十八年前炎火堂堂主炎火威之子,十八年前,你不过是个娃娃,能知道什么?你这些歪理邪说,是从谁人那里听来的?”
甲丁乙怒哼一声,冷笑道:“严烈!你的罪行,只要是被你逐出火家的炎火堂弟子,无人不知!我脸上的伤痕,就是拜你所赐!你派你的狗腿子尊火堂众人一路追杀,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哦?”严烈轻哼一声,转头向右侧第一位的尊火堂堂主尊景齐看去。尊景齐是个四十开外、法度庄严的中年男人,此时头也不抬,只是直直地盯着地面,神色已略显混乱。
火王严烈转头哈哈大笑:“甲丁乙,任凭你讲得天花乱坠,还穿着以前炎火堂的衣服过来,可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我听听就罢了!念在你这一通胡说,还算秉持着火家行性,我不愿和你计较,你这就走吧,火家注定与你无缘!”
甲丁乙冷哼道:“严烈!有你在位,我绝不会再入火家!今天我来,除了说出你的罪行外,还要和你比试一场,生死相斗,你敢吗?”
火王严烈眼中厉光射出,沉声喝道:“甲丁乙,你好大的口气!我多年没有与人较量,今天也有点手痒,便成全了你!”
火炽道人赶忙抢上一步,对火王严烈拜道:“火王息怒,你不可与刚刚通过火门三关之人比试,不然坏了火家规矩,不妥啊!”
火王严烈脾气上来,双眼一瞪,骂道:“规矩!规矩!什么规矩!我火王严烈,最恨这些规矩!”
严景天呔了一声,站起身来,向火王严烈一鞠,大声说道:“火王,刚才甲丁乙诋毁严火堂,实在忍无可忍,恳请火王准在下和甲丁乙一战,一决生死!”
火炽道人又忙道:“不可,不可!严堂主!甲丁乙只能由普通弟子擒下,听候发落,火家九年一次招纳弟子,乃是火家大事,万万不能儿戏啊!”
甲丁乙嘿嘿嘿嘿不断冷笑,骂道:“你们这些火家败类,还有脸说火家的规矩?你们还要什么规矩?火家的规矩早就毁了!来来来,严烈你这个小人,滚下来和我一战!”
“火王大人!火炽坛主!”有人朗声叫道。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郑则道从椅子上站起,边说边走上前来,向着火王、火炽道人、严景天和众堂主团团一鞠,高声喊道:“如果火王大人为难,能否准许我来代表火家,与甲丁乙一战呢?我已经通过火门三关,应该算是火家弟子了吧?”
火炽道人略略一愣,看着郑则道,说道:“郑则道,你倒是可以代表火家与甲丁乙一战。”
火王严烈看着台下这个风度翩翩、富贵公子模样的郑则道,脸上一展,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郑则道,你真有此意,乃是火家的福气,我为何不准?”
郑则道朗声道:“谢火王大人!”
台上一直静静坐着的水王流川,脸上笑容一闪而过,转头看了看水妖儿。水妖儿双眉紧锁,偏开头去,不愿看高台下的郑则道。
郑则道一转身,拔出扇子,哗地打开,悠闲地扇了扇,走到甲丁乙一旁,客客气气地说道:“甲丁乙,由我代表火家,与你一战,不知你是否愿意?”
甲丁乙冷冷地看着郑则道,嘿嘿冷笑:“郑则道,你确实有本事!也会讨巧卖乖!只是你似乎管得太宽了。”
郑则道呵呵笑道:“甲丁乙,刚才你一番话,破绽百出,混乱不堪,根本经不住推敲,我这个外人听着,都别扭得很,十几年前的事情,你都是道听途说,没准早已被人利用,你还蒙在鼓里。火王大人能让你说完,足见火王大人的气度,我佩服得很,深感能成为火家弟子,乃是毕生荣幸。相反你甲丁乙,心胸狭窄,滥杀无辜,不自量力,如同跳梁小丑一样,竟要和火王一战,不知你是不是以为能够一战成名?”
甲丁乙瞪着郑则道,脸上的伤疤都泛出了红色,额头青筋直冒,冷哼道:“郑则道,你不用再卖弄你的口舌!我这就要了你这条狗命!”
甲丁乙双手一抬,腰间的两条黑芒已经翻滚而出,在甲丁乙面前支出了一张黑网,啪啪两响,黑芒瞬间之内,盘落在地,如同两条黑蛇一样,在地面上不断游动,仿佛随时都会扑出。
这回轮到郑则道脸色发白,但郑则道呵呵一笑:“甲丁乙,好厉害的鞭技!这就是你全部的手段了吗?”
甲丁乙冷笑道:“郑则道,你若是现在滚开,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不滚,就快点摆出架势!”
郑则道恍若无事地悠闲站着,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请!”
甲丁乙冷冷看了郑则道一眼,大喝一声:“好!”
两道黑芒如同两条黑色毒蛇,头部一抬,已向郑则道卷过去,分别袭向颈部和脚踝,快若闪电。
郑则道身子猛然平移,脑袋一低,右脚一抬,竟躲过了这一招,随后身子一晃,钻进黑芒织成的大网中。
甲丁乙轻哼一声,手上一抖,黑芒在空中一折,破空之声剧烈,又从郑则道身后卷过来。
黑芒翻滚不止,如同有生命一样,编出数个圆环,就要将郑则道套住。
郑则道手中扇子唰地打开,身子一转,用扇沿贴着黑芒一刮,把黑芒合围之势化开。黑芒贴着身子而过,把郑则道的长袍激得飘飞。
郑则道面白如纸,仍然向着甲丁乙直冲而来。
火小邪尽管不喜欢郑则道,但见郑则道直冲进甲丁乙的鞭阵,虽然化解了两招,但仍然是危如累卵,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黑芒卷住。火小邪不禁低低地啊呀一声,莫非这个郑则道的杀手出身,就是要从最危险的地方攻入,险中求胜。
甲丁乙见郑则道不退不让,向着自己直冲过来,心中更惊!使鞭的人擅长远攻,近战就极难施展,郑则道要是再能前进几步,与自己贴身肉搏,自己绝对讨不到好处。
甲丁乙闷哼连连,向后跳去,要拉开与郑则道的距离。
郑则道大叫一声:“退得好!”抓着甲丁乙向后退去的时刻,更是快了一步,也看不出他是怎么移动的,整个人笔直倾斜着,瞬间就前行了一丈,反倒更加接近甲丁乙。
甲丁乙大叫一声,右手一提,一道黑芒从郑则道头顶掠过,闪到甲丁乙身后,嚓的一声,只听见有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那根黑芒的头部居然硬如铁矛,从甲丁乙身侧射出,直直地向郑则道的胸口扎去。
郑则道还是不让,迎着黑芒的尖头冲去,噗的一声,黑芒穿胸而出,坠在郑则道身后。
众人无不惊叫一声,以为胜负已分。
甲丁乙都没有想到,郑则道居然死命相迎,略略一滞,那郑则道眼露红光,带着黑芒又进了一步,右手一抬,只见一道白光从袖口飞出,直向甲丁乙的咽喉袭去。
甲丁乙也真是彪悍,眼见这道白光袭来,避无可避,竟能生生地将身子后仰,那道白光贴着额头飞过,带下一条血肉头发,挖出了一条血槽。
郑则道放出的白光没有击中甲丁乙,在空中一顿,嗖的一声再度缩回郑则道的袖子里。
甲丁乙向后连连翻滚,却已快不过郑则道,郑则道揉身上前,一手就按住了甲丁乙的后脖颈。甲丁乙只觉得郑则道的手腕上有一只极为锐利冰凉的东西刺入自己的脖子半寸,只要郑则道一挥手,脖颈就要被他切断。
郑则道冰冷地喝道:“甲丁乙!你败了!不要乱动,否则必死!”
甲丁乙肩头一软,黑芒垂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火炽道人大呼:“拿下甲丁乙!”
数个灰衣人飞一样地冲出,手中持着牛黄绳,瞬间把甲丁乙捆住。
甲丁乙被灰衣人拽起,嘿嘿嘿不断冷笑,不发一言。
郑则道一张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血色,说道:“甲丁乙,得罪了!”说着抬起胳膊,把黑芒拽出,丢在地上,当啷直响,又道,“甲丁乙,你手下留情了!只从腋下穿过!皮肉之伤!”
甲丁乙嘿嘿冷笑道:“郑则道!你不用客气!也不用给我留情面,你赢了就是赢了!是不是还要我谢谢你饶我不死?”
郑则道不再搭理甲丁乙,转身向火王严烈抱拳一鞠,朗声道:“火王大人,郑则道献丑了!”
火王严烈哈哈大笑:“郑则道!做得好!火家能有你这样的弟子,实乃火家之福!”
郑则道说道:“能为火家出力,实乃郑则道的荣幸!”
火炽道人也已赶到郑则道身旁,看了眼神色凄厉的甲丁乙,喝道:“押他下去!听候发落!”
灰衣人应了,连拖带拽地把甲丁乙押走,甲丁乙嘿嘿冷笑不断,渐无声息。
火炽道人见甲丁乙走了,上前一步,对郑则道抱拳道:“郑则道!好本事!你伤得重不重?要不要下去包扎一下。”
郑则道面带笑容,低语道:“不妨事!皮肉之伤,我自己能够处理。多谢火炽坛主。”
火炽道人十分满意,连连点头,请郑则道回去落座。
郑则道坐回椅子上,拉开自己的衣袍,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手绢,按在腋下,用胳膊夹住,若无其事地向九堂一法、火王严烈抱拳顿首,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九堂一法众人无不略有歉意,又面露喜色地向郑则道点头回礼。
火王严烈哈哈大笑,心满意足,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挥手示意火炽道人继续行招徒之礼。
火小邪心思沉重,侧脸看了眼郑则道,刚才郑则道从袖中放出一道白光,直袭甲丁乙的咽喉,一击未果又马上缩了回去,甲丁乙就是败在这道白光之下,到底是何物,这么厉害?火小邪想起已经死去的红小丑、亮八脖子上的伤痕,背上一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