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正为人刚正,于江湖中极有威望,经他一番传扬,“灵猫踏雪”之名便成了林轩的绰号。
此后近十年间,他又正式踏入六扇门,经办要案无数,如今在江湖上也早已成就赫赫威名。
此时只见林轩不动声色地拿起眼前的茶杯,眼神缓缓飘向对面的柳岸。
“大人,近些年,这安世耿的大名,汴梁城内怕是无人不知了吧。我四处办案,发觉这天下文人也对安家渐有歌颂之风。”
轻抿一口茶水,带着笑意说道。
柳岸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一介商贾大行善举,资助学子,自然名声大噪。有何不妥?”说完闭上双目,似要养神。
林轩听闻不置可否,起身为两人杯中添水后又道:“可自先帝神宗陛下最后一次开科,算来他已在汴梁城内资助了四届举子了。他一介行商交好朝臣尚可理解,但如此行事怕是将来所图……”
不等林轩说完,柳岸忽地睁开双眼打断他道:“你所言之事我早已知晓,但天威难测,此事不是我等能参与其中的,慎言。”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轩。
不禁想到,自己这个义子什么都好,武功人品,便是那相貌也无可挑剔。
可就是这性子,过刚易折啊。
一向心坚无漏的神捕大人神思难得泛起波澜,想起自己那英姿勃发的故友,正值壮年却一夜之间遭此大难,仅留下一子,不禁感慨世事难料。
正想着,忽听得从酒楼的木质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眼间一个身着短打,灰巾缠头的青年汉子冲了上来,环视一周后,来到二人桌前,抱拳行礼后说到。
“二位大人,今日城东坊市又发现大量假币流入,如今坊市动荡,人心惶惶,岑冲、韩龙二位捕头已带人前往。”
林轩听完,放下手中茶盏,抬头看向柳岸,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又?看来我走这半年,京中倒是发生不少有趣的事啊。”
柳岸则是直接无视他,扶刀起身说道:“少废话,我去坊市查看,你速回六扇门,查看半年来假币卷宗,待我回去后再行商讨。”
林轩收起笑容,起身拱手说道:“诺!”
出得酒楼,柳岸抬头望向花灯映照下五彩斑斓的夜空,长叹道“汴梁的水又浊了。”
说罢,带人径直赶往东坊。
一刻钟后,六扇门卷宗库内。
“林捕头,这些便是自去年八月起至今,半年来所有被六扇门收录的假币案卷宗。”
一蓝衣捕快将林轩引至屋中一书架前说到。
“好,你先下去吧。”林轩说罢。忽听得校场方向传来阵阵女子娇喝声,不禁奇道:“嗯?怎么六扇门有女子声音。”
那蓝衣捕快回道:“回林捕头,年前朝廷下旨言六扇门皆男子,处理女子犯案着实不易,便令总捕头从天下州府遴选女捕快。此刻该是姬瑶花姬捕头在领其操练。”
“哦?女捕快,看来这半年当真发生了不少事啊。你先下去吧。”林轩微眯起眼,说道。
“诺!”蓝衣捕快应答一声便起身离开。
用火折燃起桌边的油灯,林轩捧起首案的卷宗坐在桌旁仔细查阅。
假币最先被发现于北市。
汴梁共五坊市,东南西北四坊并上金水门,其中当属南市最为繁华、金水门次之,而北市却是处于五坊之中最末之位。
首案便被发现于此。
当时正直中秋节后,坊市人潮冷落,一破落户出来采买,无意中得店家回执铜币。
此人颇有眼力,家境破落前曾与钱监上任监管史陈大人为世交,故此人分辨出手中铜币为假,当即报官。
北衙巡捕司陈祺感觉假币案关联重大,便即刻通报六扇门。
当时也曾引起轰动,但因假币流通量过少,众人皆未放在心上。而且此后月余,并无同案发生。
然九月二十,六扇门忽接恒通票号报案,票号库存百万铜钱中忽然发现大量假币,并且很有可能已经有相当数目假币流出,损失巨万。
自此之后,京中大乱,商贾、平民人人自危。
十二月十七日,六扇门监察人员于京东三十里东明镇,发现假币流通迹象。
柳岸急派人封锁东明市场,在朝廷诸方通力协作下,终将假币控制在京畿地区,未再向外扩散。
但所有人都知道,此乃缓兵之计,若不能彻底捣毁假币源头,假币流通天下之日将不期而至。
“哼,假币乱世,这帮人当真是所图不小啊!”
一个时辰后,将半年来案综了解清楚后林轩如是说到。
“时候也差不多了,估计老柳他们也回来了。去找他们看看情况再说。”
说着,林轩起身向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