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杨森左右看了看,旋即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又对案上的酒樽起了兴趣,也就收回了视线,专注起眼前的铜酒樽来。
另一边听到林轩的询问,诸葛正我思索片刻,也是悄然回道:“这其中关联甚大,本该是被永远埋藏下的秘密。不过既然陛下这次肯让我等接手,想来也是打定主意要彻底解决隐患,这便同你说了也无妨。”
把玩着玉箸的林轩闻言,不禁双眼微亮,回道:“愿闻其详。”
说罢,便见诸葛正我抬起两手衣袖,眉目略沉传音道:“说来这次使团中途停留苏州,便是同这件事有关。正如林兄弟所说,这苏州城确实有问题。”
“不过这事说来话长,不知林兄弟可知这苏州城于我大宋的关联。”
林轩闻言,不禁眉头微皱,疑惑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苏州城该是我大宋一直保有的领土,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听到林轩的发问,诸葛正我也不再隐藏声音,捋着胡子轻叹道:“这苏州当年曾是南唐的属地,直到被太祖陛下平定之后才归入大宋。”
“因着这苏州地处江南鱼米之乡,乃是江南九州的钱粮要冲。是以自夺下苏州城后,历代圣上都将其作为南疆重镇,所派来的历任知州也都是深得圣心之人。”
“这苏州最富饶之时,据传仅这一地的赋税收入,已经抵得上半个西北。当真称得上是国家命门之地。”
听诸葛正我如此介绍,林轩也是点了点头。
“这些我也有所耳闻,据传乃是真宗年间,便是靠着这苏州源源不断的财力供给,大宋才撑过了那持续近二十五年的宋辽交战。”
闻言诸葛正我也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自那之后圣上就更加重视苏州的重要性。而且为了避免滋生贪腐,神宗陛下还定下了苏州无久治的规矩。”
“是了,我大宋的寻常官制乃是“三年一易”,可这苏州一地,却是一年一换,而且若无特殊原因,绝不会有以往的知州再次任职的情况发生。”
“没错,因为这苏州的各项制度,当年就已经被寇相安排妥当。上至钱粮征收转运,下至城防行伍都已准备妥当。后续的知州只需要解决些基础问题便可,是以这么多年来苏州城一直都是这般。”
诸葛正我接着林轩的话说道:“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今天你面前的这位秦知州,便是已经第二次来到苏州担任知州。”
“嗯?”听到诸葛正我的话,饶是林轩之前已经做过多方猜测,也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寻常官员打扮的秦赦有何特殊,竟只得当今圣上违背真宗皇帝命令,将其第二次派到苏州。
看着林轩充斥着浓浓不解地眼神,诸葛正我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虽然秦知州是打破规矩的人,但如今苏州的情况却是同他无关。”
见林轩重新转过头来,诸葛正我这才继续说道:“在解决了安家的案件之后,陛下也开始着手处理蔡相同旧党的势力。这苏州城之前便是在蔡相一个党羽的控制下,那人自然是留不得的。”
“可在朝廷派出的禁卫清理苏州府册之后,才发现这苏州城在近六年来的税收实际,同上缴给朝廷的数目其中相去甚远。”
“若是寻常地方倒也用不着如此,可这苏州离奇消失的两成赋税,已近千万之巨,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起初报到朝廷,我们同陛下商议过后,也只是认为其中缺失的部分,怕是被那蔡京据为己有了。可一番清点之后才发现,无论是蔡京自己的各处暗道暗庄,还是从六扇门上报来的安家钱财清点,都不包含这批钱粮。”
“我们这才重新提审那个知州,不成想人已经在押送到京城的途中病死,陛下派人清点了他的府邸,也没有任何信息能表明是他将税收抽出转运。苏州官场一时人心惶惶,陛下不得已之下才派秦知州重掌苏州,暂时稳定局势。”
“一边也是命我等暗中调查,务必将那钱粮去向弄清楚。”
诸葛正我说完,这才看向林轩,只见林轩倍感惊诧地说道:“消失的又是钱粮?”
诸葛正我点了点头,徐徐说道:“没错,同你们之前上报安家的失踪物品一样,都是巨量的钱粮。所以我想来,恐怕这偷取安家钱粮的贼人,与如今在苏州犯案的应该是同一群人。”
林轩也是赞同道:“两次大案,失踪的都是钱粮,而且数目巨大。又都和蔡相有关,说是巧合怕都没人肯相信。”
“不过……”说着,林轩稍稍测过身子,隐晦的指向了坐在原地安静吃茶的杨森。“若是想要破此大案,这位杨通判,恐怕是必不可少的。”
诸葛正我捧着手中的酒樽,也是缓缓点了点头,随即仰头喝下也没理其他人。
从诸葛正我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林轩也就不再停留。
如今这苏州官场藏龙卧虎,谁也说不清楚其中谁忠谁奸,还是小心些为妙。
这般想着,林轩也是悄然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一直到晚宴结束,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倒是叫一些在旁注视的有心人心思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