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时安沉着脸去了前头铺子,抄起两把杀猪刀,别在腰间,从铺子后门一出来,差点撞上贾老太。
“奶,你出来干啥?”
“我还要问你呢!”
贾老太一把夺下孙时安腰间的杀猪刀。
“你凭着一时义气去找姓胡的算账,你倒是能出一口气,那我家桃儿咋办?我问你,你杀了那胡老爷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去官府自首,还是要逃啊?无论是哪一样,都苦了我家桃儿,嫁给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从此以后便要被人指指点点,孙时安,你就是这么对我家桃儿好的?”
孙时安紧蹙眉头,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可他们欺负了桃儿,我总得为桃儿出气!奶,你放心,我不会真的伤了姓胡的,我只是拿着刀去吓唬吓唬他,叫他带着他的外室滚出秀水镇,自此以后不许再回来。”
“傻小子,”贾老太摇头叹气,“做人呐,要动脑,你难道不能想个别的法子,把胡老爷给赶走?”
孙时安低头略微一想,便道:“我去打听打听胡老爷的岳家在何处,写信叫胡老爷的正头娘子来一趟,早先镇上的兄弟们曾跟我说起过,这胡老爷能发家,全仗着岳家扶持,倘若他岳家知道他竟然在外养了外室,必定不会轻饶了他。”
贾老太心中咯噔一跳,盯着孙时安打量了一会儿,才喃喃道:“难道上回是你……”
“奶,什么是我?”
“哦,没事没事,”贾老太回过神,“你不用去打听了,刚刚我揍那两个黑心肝的畜生,她们挨不过我,便告诉我,这胡老爷的岳家乃是南阳府做绸缎生意的陈家,他岳丈正是陈家这一代的族长陈君泰陈老爷,你找个人捎信给这陈老爷便是了。”
“多谢奶,这倒省了我去打听了,我这就叫人捎信给陈老爷,此去南阳府,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月便到了,我就再忍耐上一些时日。”
贾老太笑眯眯地点头:“这才对嘛,时安,你得记住,咱们小门小户,斗不过胡老爷这般财大气粗的人家,你动手,跟我动手可不一样,我是个妇人,辈分还长一辈,我打一个外室,胡老爷不敢跟我计较,外头的人顶多嚼舌根子,说我是个老泼妇。”
“可你是个男人,一旦你动了手,胡老爷必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比咱们家有钱,若是往官府递些银子,把你抓去,哪怕最后将你放了,你在那衙门里也得掉一层皮,更莫要说,咱们还得把家里的钱都给填进去,这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咱们小老百姓啊,还是别碰上官司的好。”
孙家父母去得早,孙时安能有今日,是完全靠自己摸爬滚打一路摸索出来的,少有长辈像贾老太一般,对他谆谆教导。
他不免暗自感叹,娶桃儿可真是娶了个宝,不仅桃儿自己是个好的,这一家子除了大姨姐,都是明事理的人。
早先对贾老太有些看法,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
“时安,你去送信,顺便再去打听一件事。”贾老太又嘱咐孙时安,“方才喜乐宝东家的闺女金枝跑来找桃儿说话,桃儿还病着,她就跟我说,韩老板不卖喜乐宝了,还说再过一阵子,这镇上就只有喜乐宝,时安,你快去问问,赛西施是不是已经把春风居给转手了,这事可得看紧点,不能叫那赛西施卷了咱们的银子跑了!”
这是大事,孙时安往西屋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拔腿去打听了。
贾老太便留在家中照顾山桃,山桃吃了老大夫开的药,到了晚间,身上就退了热,中间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奶,便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