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被挑起了好奇心,顺娘应该不是个多话的人呀,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说这个:“那人怎么个古怪法?”
顺娘伸出一只脚,不安地在地上画圈圈:“我、我不知道……总之就是很古怪。”
顺娘不怎么出门,兴许是被人盯着看了几眼,就不大舒服吧。
山桃惦记着家里的小乞儿,就没细究,反而劝顺娘:“你若是觉得不安,这几日就待在家中,别出门了,赛老板对你很好,你跟她说说这个事,她能明白你的。”
顺娘吓了一跳,忙求山桃:“孙大娘子,你可千万不要对我家姑娘说,我家姑娘最恨胡妈妈,也最恨我同情可怜胡妈妈,若是叫她知道,定然要生气了,姑娘最近正烦心着呢,我不能给姑娘添乱。”
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
山桃答应下来,又劝顺娘:“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同情,以后可别再烂好心了,时辰不早,赶紧去买菜吧,不然就来不及做饭了。”
顺娘小心翼翼的样子,叫山桃有些心疼,总让她想起上辈子的自己。
“顺娘,要是一个人在家觉得无趣,白日里就带着活计上我家来,我家人多,凑在一块儿做做针线,说会儿话,一日很快就会过去了。”
顺娘站在巷子口,背着日光,冲山桃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大娘子不嫌弃,我明日就去,我给我家姑娘做了春衫,想寻个好看的花样子,大娘子若是有,就帮我瞧瞧。”
回到家,老大夫还在给小乞儿清理伤口,见山桃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微微有些失望:“孙相公呢?”
“正叫人去找了,”山桃凑过来,一眼瞅见小乞儿右腿的伤口,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是……这是……”
老大夫面有不忍:“被刀砍的。”
伤口不算长,却深可见骨,透过皮肉,能看到有几条蛆虫在腐肉中钻来钻去,黄色的脓液和暗红色的腐肉交织在一起,散发出的味道令人作呕。
也不知道这小乞儿遭了多大的罪,小小年纪,是怎么能受得了这般疼痛的。
“这小花子伤口的腐肉,要全都剜掉,不然,这条腿就要废了,老夫老了,眼睛不行,怕手抖割错了地方,不巧,药堂里另一个大夫的老娘没了,这几日回家奔丧,只有老夫在,孙大娘子,你还是赶紧把孙相公请回来吧。”
“他虽是个屠户,可杀猪的手艺很精巧,割肉又十分精准,说割下一斤就是一斤,绝不多割半两,若是叫孙相公操刀,保准能把这些腐肉剜得干干净净。”
照庆和贾老太都吓了一跳,生挖腐肉,这是要把人给疼死啊。
疼也要剜!
只要能保住性命,这点疼不算什么。
山桃咬了咬牙,抓着老大夫,叫他给个准话:“大夫,是不是把她伤口的腐肉给挖干净,再好好养着,她就能保住这条腿?”
老大夫很肯定地点头:“现在还来得及,再迟些日子就说不准了。”
山桃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老大夫要回药房拿药箱子,山桃送他出门,回来就叫贾老太去烧热水,趁着这个时候,她们得抓紧时间把小乞儿给洗干净,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
“把她这身衣裳也烧了!”贾老太可嫌弃小乞儿了,“花子身上都有虱子,可别把虱子招进门。”
这身衣裳的确不能穿了,得给小乞儿找一件干净的衣裳穿。
照庆忙道:“桃儿姐,要不把我的衣裳给她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