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王登云一个光棍,回家冷锅冷灶冷炕头,怎么睡人呐。
山桃别的不担心,就担心照庆和琇莹两个人在家,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琇莹倒也罢了,照庆心里正别扭着,性子又冒失,可别惹出什么岔子。
把家里大概收拾了一遍,泡上热茶,就听见后头响起干嚎。
“我那苦命的婆娘呀!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去了!我就出去两天的功夫,你就没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仔细一听,好似是张老狗。
也不知道在哪儿鬼混,现在才回来。
他还有脸哭,自家婆娘病了,张老狗竟丢下婆娘和儿子,跑出去两日不见人影,还是个男人么!
山桃听着生气,本来不想去张家的,转念一想,都是一个村子住着,张家出了丧事,忙忙乱乱的,家里定然没有茶水,她既煮好了茶,还是送去吧。
不为了别人,也得为了时安哥和她奶呀。
开了后门,张家前头升起了火堆,门板已经卸下来,用作停灵。
一应白帆等物都还没有挂起来,几个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门口搓麻绳。
山桃用木桶盛了茶汤,端了一摞子碗,把茶汤分给众人。
夜里凉,吃碗热茶,既能暖身子,又能驱困意。
贾家煮茶汤的茶饼都是好货,虽算不上多么金贵,但村里一般的人家还是舍不得买这样的茶饼子。
因此好多人就算不口渴,也会要了一碗茶汤,一边慢慢喝着,一边说着些闲话。
有人便夸山桃命好,嫁给了孙时安。
“我看山桃如今穿金戴银的,面色也好看,比在家里做闺女时还要水灵呢。”
“孙屠户人不错,虽然老板着脸,可我瞧着他挺孝顺的,贾老太那么无赖一个人,都难得地对这个孙女婿有笑脸。”
夸着夸着,话题就拐到了张春兰身上。
“都是前后街住着,春兰这孩子命就很苦,她名声毁了,要嫁人也找不到好人家,这回她娘死了,要给她娘守孝三年,等三年后,春兰就成了个老姑娘,只能嫁给老光棍了。”
有人便反驳道:“你可别瞎说,人家春兰命好着呢,她现在在镇上给人当小妾,还嫁什么老光棍。”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在哄人?”
“哄你干啥?你看春兰身上穿的衣裳,她家里能买得起那样的好衣裳?刚刚赵五问她咋治丧,要不要给她娘买棺材,春兰直接掏出五两银子给赵五,说求着赵五帮着置办她娘的身后事,钱不够了再跟她要!你想想,一个乡下毁了名节的女娃上哪儿弄这个钱?还不是给人做小妾去了!”
周边人纷纷附和。
山桃苦笑,村里人就是喜欢瞎传话。
她拎着木桶往张家去,进了院里,见张冬子正孤零零地跪在屋门口烧火盆。
“山桃姐,”张冬子抬起双眸,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你帮我说个好话,叫孙屠户收了我当伙计吧,我想跟着孙屠户学杀猪……”
“张冬子!你反了天了!”
一道人影从屋中蹿出来,抓着张冬子,狠狠地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