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淮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照常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楚喻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顾靳淮是在问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可以。”
见到楚喻和顾靳淮全都同意后，许悠扬起笑容，“行，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双人合奏。”
决定完合作表演，三人很快开始了新一轮的排练。
楚喻在黑色钢琴前坐下，手指轻轻抚摸着黑白分明的钢琴键。
从她记事起，就已经开始学习钢琴了。
她喜欢钢琴键下流畅倾泻出来的美妙音符，闭上眼就仿佛能感觉到整个世界的美好萦绕在周身。
顾靳淮弯腰在楚喻身边坐下，修长的双手搭在琴键上。
两人之间所坐的位置只有几厘米不到，靠得非常近。
不过此刻的顾靳淮和楚喻都心无旁骛地专注在即将开始的钢琴曲演奏配合上。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顾靳淮肩膀，衬出一圈圈彩虹光晕。
一串动听美妙的音符在琴键下缓缓流淌而出。
许悠缓缓张开手臂，随着钢琴的旋律声开始舞动身体。
优雅的旋律配合上高贵的芭蕾舞，显得无比契合。
一曲表演结束后，许悠停下舞蹈动作，优雅鞠躬谢幕。
“咱们看看回放，找一下问题。”许悠边说边走到放在教室最前方，拿起立在地板上正在录制拍摄的手机。
楚喻和顾靳淮也从沉浸的音乐中清醒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因距离靠得太近，弯腰起身时，头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嘶……”
楚喻揉了下额头，上面已经磕出一道红印。
顾靳淮眉头皱起一瞬，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摸楚喻的额头，但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么近距离去接触一个女生有些不太合适，默不作声地收回手。
楚喻并未察觉到顾靳淮的小动作，只揉了揉头，转身往许悠那边走去。
“我也去看看录像。”
顾靳淮跟在后面走过去。
三人把录像回放了一遍。虽然这只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排练，但从这录像的回放中看，他们配合得其实非常成功。”
许悠最先开口：“不错，等正式艺术节，我们就这样上场。”
下午的时间，三人又陆续排练了几次，确定熟悉所有的流程后，这才结束训练。
很快，艺术节的开幕式如期举行。
作为举办艺术节地点的清澜高中逐渐变得热闹喧嚣。
“我听说今年清澜和嘉华的人又打起来了。”
“害，我都习惯了。这俩所学校不天天打架么？”
去往剧场的路上，时不时地便会响起类似的对话。
此时，楚喻和顾靳淮正在剧场后台做表演前的准备。
楚喻指尖轻轻抚过琴键，心里却在不停地纠结。
顾靳淮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喜欢她？但是也不见他主动表白。
要说不喜欢她？可这几天和顾靳淮相处下来，总感觉他对自己还是比较特殊关注的。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对于楚喻来说还是非常难受的。
想到这里时，楚喻抬手撩起挡住视线的长发，回头悄悄扫了眼顾靳淮。
顾靳淮穿着秋季的校服运动外套，拉链只拉了一半，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喉结。
他作为学生会的人，今天在艺术节的工作也比较忙。
此时正拿着表演流程名单正在核对到场人员。
“等下我念到名字的记得喊到。”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瞬间吸引了不少在场小迷妹的目光。
她们不少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
楚喻默默收回视线，目光落回到眼前的钢琴上。
“楚喻！如果我们今天表演的节目评选票数超过你，你说怎么办吧！”姜沐月又带着一帮人闹哄哄地过来示威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感觉。
楚喻淡定地回过头，“你想怎么办？”
姜沐月冷哼一声，不自觉地停起腰板，仿佛这样做会让她更有底气一样。
“如果你们输了，清澜就退出明年的艺术节，怎么样？”
原本姜沐月和楚喻之前的矛盾只是私人恩怨的冲突。
可姜沐月的这句话，却让两人的矛盾直接上升到两所学校之间。
这下，旁边其他清澜高中的同学也不干了。
“姜沐月，你们别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让我们退出明年艺术节？”
楚喻理都没理她，“不怎么样，我拒绝。”
其一是，楚喻自认为她没有那个资格去决定整个清澜高中是否参加明年艺术节的安排。
其二是，她参加艺术节又不是为了跟姜沐月玩打赌的。
正期待着可以和楚喻一决高下的姜沐月瞬间愣住。
“你怎么能拒绝我！”
眼看着姜沐月还想继续和楚喻纠缠下去。
那边的顾靳淮终于抬腿走来，挡在楚喻身前，“等下艺术节开幕式就开始了，还请这位同学不要再打扰我的队友。”
他沉稳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
姜沐月这才罢休，不敢再胡闹开口。
她哼了哼，转头带着同学去了隔壁更衣间。
见到现场的闹剧平息后，周围旁观的人也随之散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顾靳淮转身注视着楚喻，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
楚喻看到对面人递过来的薄荷糖疑惑地抬起头。
“这是？”
顾靳淮：“可以缓解一下等会上台表演的紧张。”
楚喻抬手接过薄荷糖，“谢谢。”
她将薄荷糖握在手心，目光抬起看向已经转身离开的顾靳淮。
从更衣间出来的许悠正好目睹了刚才这一幕，揶揄地走过来，“啧啧，怎么顾靳淮就没给我糖啊，同样都是队友，这还搞区别对待呢？”
楚喻瞬间就来了底气，“别废话了，赶紧准备表演。”
随着艺术节开幕式的时间临近，剧场的座位席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清澜和嘉华两所高校的校长也姗姗来迟，随后商业互捧着入座。
“听说清澜今年高三那批学生，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啊。”嘉华的校长主动开启话题。
清澜校长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但仍然谦虚推辞道：“害，嘉华这几年送出去的优秀特长生也都发展不错啊。”
旁边其他校领导纷纷开始拍马屁迎合。
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之下，艺术节也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一男一女各自走上台，开始老一套的报幕流程。
后台休息室。
楚喻靠在座位上，低头看着掌心中放着的那颗薄荷糖。
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薄荷糖。
因为薄荷味有股辣辣的感觉，一点都不甜。
“楚喻，叫你们组员都准备一下，等下你们节目在姜沐月他们后面上。”负责安排节目流程的学生会人员过来提醒了一声。
楚喻连忙抬头，“好，知道了。”
待学生会人员转身离开后，楚喻重新拿出那颗薄荷糖，撕开包装，将里面的薄荷糖送进嘴中。
凉凉的，但却透着一丝丝的甜意。
这时，前去补妆的许悠刚好回来，满是干劲，“这几天的排练成果，就看今天台上了。”
“出事了，我们钢琴曲的伴奏没上传成功。”顾靳淮皱着眉头走过来。
虽然楚喻和顾靳淮是准备表演双人钢琴合奏，但为了以防发生意外，两人商量着又加了一段纯音乐作为主音钢琴的伴奏。
这样，即使中途表演顾靳淮和楚喻的演奏出了什么差错，还有伴奏在，也不至于影响到许悠的个人舞。
但没想到，顾靳淮刚才去确认伴奏文件的时候，才发现文件好像出了问题，并没有上传成功。
负责人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个情况。
现在顾靳淮他们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就要上场表演，根本来不及再去找源文件重新上传。
楚喻也同样皱起眉头，“伴奏文件怎么会出问题？”
顾靳淮：“听负责人说可能是电脑系统版本更新导致的bug。”
许悠脸色逐渐变得严肃，“那现在就只能靠你们两个的钢琴合奏了。”
没有了帮忙打掩护的伴奏，钢琴便是正常芭蕾舞表演的唯一配乐。
一旦出了一点差错，都会影响到整场表演。
楚喻和顾靳淮对视一眼，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紧张。
此时，剧场的舞台上。
姜沐月和她的组员已经登台开始表演。
她们所精心准备的是一场大型原创话剧。
整场话剧的剧本、人员角色和走位安排等等全都是由姜沐月一人定下。
由此也能看出姜沐月的傲气的确是来源于她过硬的实力。
这场简短的话剧表演已经进入尾声，各种有趣的情节对话引得台下观众纷纷捧腹大笑。
看得出，这场话剧的表演还是非常成功的。
坐在前排的校领导们也都微微露出和蔼的笑容。
嘉华校长脸上的自豪之情更是无法言表。
“让我们再次为姜沐月小组的话剧表演送去热烈的掌声。”主持人上台，为这场话剧表演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姜沐月和她的组员也纷纷鞠躬谢幕，走下舞台。
已经在后台等待上场的楚喻刚好和姜沐月遇到。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表演有多好。”姜沐月仍旧露着那一脸傲娇的小表情，对着楚喻示威。
一直都没怎么搭理过姜沐月的楚喻终于回过头，认真地回答了她一句：“好好看，正好学习一下。”
姜沐月：？
我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楚喻和顾靳淮并肩而行走上舞台。
那一刻，整个剧场的灯光全部灭掉，只剩下唯一的光束照在两人身上。
“哇，楚喻旁边那个帅哥是谁啊？长得好帅。”
“你这消息也太封闭了，他叫顾靳淮，前段时间才转校过来的。”
“我靠，楚喻竟然也参加艺术节了？她要表演什么啊？”
许悠是最后一个走上台的。
但她的出现立刻让嘈杂的现场陷入寂静。
许悠从小学习芭蕾舞至今已有八年，她的身段和气质在芭蕾舞的熏陶之下，也变得独特雅致。
许悠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宛若一个还未破壳的蝉蛹。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许悠这是要准备做什么时，几个空灵的钢琴音骤然响起。
在空旷寂静的剧场内，悠扬的钢琴声传遍全场。
无论是顾靳淮还是楚喻，两人的钢琴造诣都不浅。
所以即使没有了可以垫后的伴奏乐，两人也依旧没有任何担忧。
两人的手指流畅自如地在琴键上飞舞，配合得天衣无缝。
原本都集中在许悠身上的众人也开始四处寻找这音乐的来源。
“天啊，楚喻和顾靳淮在钢琴合奏？”
“楚喻会弹钢琴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各种震惊、诧异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前排的校领导们也纷纷点头，开始享受这场美好的表演体验。
站在后台近距离观看这场表演的姜沐月嘴唇微微抿住。
看到台上正在熟练优雅地舞蹈着的许悠，和另外一边流畅自如地弹奏着钢琴的楚喻和顾靳淮，姜沐月原本飘起来的傲气逐渐沉下。
无论是芭蕾还是钢琴，想要表演到这种程度，都需要长年累月的枯燥练习。
这三人的表演的确是用了心的。
芭蕾舞蹈表演进入尾声。
原本起伏不断的钢琴音也开始逐渐变得平缓，直至消失。
表演结束，全场鸦雀无声。
楚喻也终于能分出一丝注意力去偷瞄身旁的顾靳淮。
舞台中央的许悠缓缓鞠躬致谢。
台下回过神的观众们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许悠！许悠！许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学姐太美了！”
毕竟许悠才是这场表演中的主角，所以她收获的关注也最多。
顾靳淮缓缓起身，看向楚喻：“走吧，去谢幕。”
楚喻点头“嗯”了一声，但就在她起身之时，突然小声开口：“顾靳淮。”
顾靳淮脚步下意识顿住，“怎么了？”
楚喻缓缓抬头，灯光照在她的脸蛋上衬得白皙。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在沸腾热闹的剧场中，两人的眼中仿佛只剩下彼此。
那是楚喻第一次为爱而勇敢。
我也喜欢你。
——顾靳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