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两天,傻根又为杏花打过三针。
每次都是心慌意乱,两手颤抖。
杏花终于好了。
姑娘跳下炕,脸色红润,声音也很嘹亮。
傻根总是躲着她走,不跟她见面。
后来干脆住在工地上不回家。
“杏花!杏花!”厨房里传出张氏的呼喊。
“娘,咋了?”
“去给你哥送饭!他一定饿坏了!”
“好的!”
杏花蒯起篮子,里面是白面馍,面条汤跟炒鸡蛋。
最近日子好过,张家的伙食也开始改变。
不是吃饱,而是向着吃好发展。
女孩的脚步轻盈,蹦蹦跳跳,穿过山村不规则的街道。
她的衣襟飘起,学生发也不断飘洒,宛如一只花蝴蝶。
路过村口的大柳树底下,那些邻居差点惊倒一片。
“呀!这是谁家的闺女?恁俊?”
“张寡妇家的呗,她的二闺女,梨花的妹妹。”
“乖乖,几天不见恁大了?张寡妇真有福气,闺女一个比一个俊俏。”
“她有五朵金花,将来一定会享福。”
“好俊的村花,给我当儿媳妇就好了!”
因为上学,杏花常年不在家,很少出现在群众的视线里。
好像忽然降落人间的仙女。
姑娘的倩影穿过老柳树,顺着刚修的山道前行。
田里干活的山民瞧见她,同样啧啧不已。
“哥——!哥——!”杏花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妹子!咋了——?”傻根在山坡上回答。
“吃饭喽——!娘给你做了好吃的!”
“啥饭啊?”
“白面馍炒鸡蛋,还有面条汤,可好吃了——!”
“你等着!哥下去!”
傻根顺着绳子从山坡上落下,后面跟着小高。
他满头大汗,一身尘土。
“哥,累坏了吧,擦擦汗!”
杏花拿着手巾,擦在傻根的脸上。
可傻根却下意识地躲开。
杏花不管三七二十一,追着他擦,直到擦干净为止。
各家各户的女人都来送饭,简直是一场厨艺大比拼。
每个女人都在施展浑身解数,展露厨艺,希望盖过其她对手。
条件好的送米饭,炖肉,炒菜。
条件差的也有窝窝头,玉米糊糊,咸菜。
饭菜摆在石头上呼呼啦啦一大片。
大家也相互换着吃。
二毛也过来凑热闹,看到杏花,他的哈喇子甩出去老远。
“傻根,咱妹妹今年十八了吧?”他问。
“嗯,刚刚高考完毕,等成绩单呢。”傻根一边吃一边回答。
“该嫁人了,瞧这小脸蛋,小身段?啧啧啧……!”
二毛的眼睛里闪出两团饿狼般的光彩。
他是那种碰到一条母狗都喜欢多看两眼的人。
傻根眼睛一瞪:“闭上你的嘴!敢说我妹妹坏话,拧掉你的脑袋!”
“姑娘早晚要出嫁,可不能便宜了山外人。”二毛说。
“滚你个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妹妹还在上学呢。”
“万一她考不上大学呢?”
傻根闻听更加生气,一脚将他踹出去老远。
看着杏花发呆的不仅仅是二毛,还有很多青年后生。
其中一个人,是牛家村的牛四孩。
他眼睛同样放光,饭菜都吃进鼻子里去了。
杏花走到那里,他的眼睛瞅到哪里。
姑娘跳一跳,他的脑袋就跟着点一点,好像一只吃米的鸡。
杏花给哥哥送饭完毕离开,他的心也空了。
黄昏回到家,四孩有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