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怔,吭哧瘪肚地挤出一句话,“你管我认不认识你,反正我昨天就是在你这鱼档里买的鱼,你要赔我二两药费,还有十倍的买鱼钱,一共是……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你越说越离谱了!”
老陈也为陈长帆抱不平,明显就是这妇人故意前来讹诈的。
陈长帆如何看不出?
他笑着打量了一下那妇人,不紧不慢地说道:“照你所说,十倍的买鱼钱是一两银子,那你昨日买鱼便是花了100文钱,对吗?”
“对!一百文钱!”
“那么请问,你这一百文钱,买的是什么鱼,这鱼又有几斤重?”
妇人被陈长帆这话问住了,她昨天根本就没来买鱼,自然也答不上来。
她答不上来,却理直气壮地反问陈长帆,“你是卖鱼的,你记不住卖了什么鱼,还好意思反问我?”
听着妇人的质问,陈长帆歉然一笑,“哎呦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昨日您在我这里买的是一条一斤多重的鱼儿,当时您付给了我一百文钱,我好像有印象。”
那妇人连连点头,“没错,就是我,一斤多鱼,居然要我一百文钱,真是黑心商人!”
“那您还记得您买的是什么鱼吗?”
“什么鱼?我……我记不清了。”妇人开始支支吾吾。
“你记得在我这花了一百文钱,却记不清你买的什么鱼,你觉得这合理吗?”
陈长帆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
就在那妇人脸色已经憋得有些涨红的时候,陈长帆的声音缓缓传出:
“那我告诉你,你买的鱼是赤尾,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对对对,就是赤尾,我买的就是赤尾!”
妇人急得一头汗,也没多想就下意识顺着往下说。
话音落下,钱坊长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去。
愚妇!
你知道赤尾长什么样吗?
那妇人似乎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改口道,“不对不对,不是赤尾,我可能记错了。”
陈长帆笑道,“想来也是你记错了,我鱼档里的鱼,最贵的黄鱼也不过20文一斤,更别说一条鱼卖你上百文了。要真是赤尾我也认了,这天下的鱼贩子,哪个不想要一尾赤尾呢?”
“所以你肯定是记错了,你昨日要么就是没买鱼,要么就是在别的鱼档买的鱼,不论是哪一种,你这上吐下泻的病,都赖不到我头上。”
妇人被陈长帆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围观的众人也是明白了过来,合着这妇人就是专门过来讹诈的,只是没想到陈二郎巧舌如簧,硬是被他几句话给揭穿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钱坊长也不好再找借口撵陈长帆走了。
他没好气地挥手将那妇人遣走,目光阴寒地看向陈长帆。
“既然是误会,那解开了便好,不过你还是要引以为戒,做生意切莫弄虚作假,缺斤短两,不然我定不饶你!”
说着,钱坊长便拂袖离去,只是在经过陈长帆身边的时候低声威胁道:
“今日算你侥幸,不过你先别得意太早,且看明日,我照样让你这买卖做不下去。”
陈长帆笑着冲钱科拱了拱手,面不改色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钱科咬牙:“你真以为你一个小鱼贩子,能斗得过我这个坊长?”
陈长帆反问:“今日难道不是我赢了?”
“你!”
钱科声音高亢了几分,显然已经有点破防了。
“低声些,难道这光彩吗?”
陈长帆几句话便将钱科气得脸色涨红,他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那几个快班也是一头雾水,快步跟了上去。
危机化解,陈长帆只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朗声大笑:“诸位,我陈二郎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童叟无欺,诚信经营!而且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若是吃了我的鱼吃坏了身子,医药费我出,十倍赔偿!若是买到死鱼,双倍赔偿!”
陈长帆这一番话引得众人喝彩。
许多路人也受到感染,敢这样公开承诺赔偿的商贩可不多见。
这说明陈二郎是凭良心卖鱼,靠诚信立本。
此番冲突,陈长帆非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是变相为自己的鱼档做了一次免费广告,收获的是名声,积攒的是口碑。
名声好了,口碑有了,生意不愁做不好,只是总有奸人想要害朕啊!
钱科今日前来找事,恐怕不是因为差了孝敬钱。
如果想要钱,他根本没必要将自己驱离坊市,除非是他收了别人的好处,想要抢自己的生意。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现如今这坊市里的鱼档就他一家,而且生意这般红火。
很难保证不被人眼红,恐怕想开鱼档的人大有人在。
若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他倒觉得没什么。
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不能只许自己卖鱼不许别人卖鱼不是?
可若是玩那些阴损手段,他也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