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封尘记忆

黑暗，我最先记起的就是黑暗，无尽的深渊，不见光明的世界……我很害怕，就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没有能够依偎的怀抱。

风，从我耳畔呼啸而过，仿佛我从悬崖坠落，坠向无底深渊。我无力的睁开眼，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那深渊下，就是世界的末日，死亡即将把我吞噬！

不！来自灵魂深处的不甘屈服，我翻过身，双手想要紧扣住深渊的岩壁，那疯狂的摩擦，我的十指仿佛快要断裂一般，剧烈的灼痛占据了我所有的神经。

脑海里的视线，开始扭曲，开始变换，黑暗退却，一缕阳光刺痛着我的双目，我的十指似乎已经断裂了，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在半昏半醒之间，我仿佛听闻了落叶纷飞的声音，那丛林间的万物细声耳语，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某一个时代。

“哈哈，这小子醒了，哈哈。”一声嘲笑，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片丛林就在我的周围，海风从我身旁拂过，周围的环境，就像是在一座岛上。

在我的面前，有数十人，看上去，都是亚洲人，或者说是中国人。青年男子，两撇胡子真像是个表演戏剧的滑稽演员，那一幅令人作呕的面容，我发自内心的想要踹他一脚。

“命这么硬！我就说过他不会轻易的死掉，博士，你就不用担心了。”两撇胡子的青年，凑上前，看着我，讥讽道。泛黄的牙齿，一股恶臭扑向我，绝非是吸烟过久，而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漱口了。

“如果你还站在这里多嘴，我也会给你尝尝精神分裂的滋味。”一位中年男子说道。头戴鸭舌帽，满脸胡渣，看不清面容，似乎众人都对他很敬畏，特别是那个青年，他连忙点头退让开。

这人应该是青年男子口中所言的博士，他靠近我，距离我很近，几乎伸手便可以触摸到，但是我双手被反绑在一棵树上，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靶子，也不知道，他们会对我做什么。

“你们，你们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忍受着疼痛，我开口问道。

博士没有回答，众人似乎也不敢开口，他仍旧观察着我，只是鸭舌帽很低，他能看到我吗？我不知道。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把你的脑袋解剖开看看，到底是装了什么？”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瓶蓝色的药剂，没错，与我登机前在过安检时，所看到的药剂一样。“卡夫血兰Z型试验品。”他将蓝色药剂摇晃在我的眼前，说道：“你知道提炼这么一小瓶需要多久的时间吗？我告诉你，一年零三个月。”“然后呢？”我咬着牙，低沉的说道，双手想要挣脱牢牢禁锢的绳索，但似乎除了疼痛，什么也不行。

“然后？哈哈……”他转过身，有些悲愤，突然横扫千钧之势，猛的一拳朝我挥来。“啪！”重重的击打在我的胸口，疼痛让我再无任何的精力。

他猛的指着我，然后大声咆哮道：“然后就因为你，浪费了我这近五年来的杰出作品！四瓶Z型药剂，居然全都放在你身上了！”他的话语带着一丝难过，就像是那种癫狂的研究人员，丢失了他的研究成果。

“你是在责怪我？怪我用多了你的药剂？”我自嘲般的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多拖延一些时间！双手完全麻木后的拉扯，我虽然是感觉不到力度，但也不会再感觉到疼痛。现在，能救我自己的，就是首先要挣脱这种束缚。

我的诱导似乎起到了作用，他的回答，也顺着我的疑问而来。“哼哼。”他先是冷笑数声，然后看了看我，又对比着手里的药剂。“一瓶的用量，至少可以颠覆数十人的大脑，没想到，区区一个你，就费去了我四瓶药剂！我真想看看，你大脑神经的构造。”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他痛恨我至极。

看来，面前这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博士，似乎并不是幕后真凶，他如此在乎自己的“作品”，却一个劲的往我身上施加，显然这不是他所愿意的，那即是如此，背后一定还有个人驱使着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是吗？我就想知道，你这所谓的药剂，颠覆大脑是什么意思？”我继续发问，对于这种科学鬼才来说，一旦在他的领域上进行交流，为满足自己的自豪与专业，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给予陈述和讲解。

“你在飞机上不是很有感触吗？”他凑上前，在我耳畔说道。“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面孔，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嘿嘿……”阴森邪恶的笑声，让人浑身不自在。“对了，忘了给你说，机舱里，除了你之外，没别的。”

没别的？什么意思？没别的人吗？他的话，我并不理解。“你是指？我看到的都是假象？”

“你以为呢？”

不，不可能，这药剂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注射在我的身体的，就即使如他所言，可我自己很清楚，直至登机前，都没有人在我所不知情的情况下碰过我？难道是通过呼吸系统进入的吗？

“想不明白？哼哼，你是怎么来到机场的？”

什么意思？我回想着他的话语，突然间想到，在来机场的路上，我是乘坐了一辆的士，在上车开门的时候，右手不小心被门把上凸起的铁丝扎了一下，随后便精神状态不好，有些犯困，难道，难道就是那时候？“哎……算了，你不要多想了，我明白，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不过我会告诉你，接下来，你一定会忘得一干二净的，所以……你不必什么都弄清楚。”他说着，便转身走开，这时，有两人抬着一个类似检查大脑的仪器，进入了我的视线。

“喂，你，你想要干什么？”我感到一股令人不安的感觉！这种莫名的恐惧感，就像是对未知一面的由衷臣服。“喂，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最反感，最无法接受的，便是在我大脑上动手脚，即使是理发，我也是自己动手的。

“你想知道？不、不、不，你不会想知道的，对于你现在这个情况而言，知道得越少越好。”那博士回过头说道，然后开始吩咐周围的人。“把他大脑的主神经与仪器连接起来，我得赶着回去吃晚饭，快点。”

一群人开始朝着我靠近，那仪器被重重的扣戴在我的大脑上！“不……放开我，放开我！”我极度恐慌的嘶喊道。

“啊！”在被戴上这种仪器之后，仿佛有数千根针同时刺入我的头皮，瞬间，我所有的思绪都空白了。

眼里，只有茫然的一个人，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博士。

他拨动着手指，将我无力的眼皮撑开，他专注的凝视着我的瞳孔，我能感觉到。“喂，喂……别告诉我你就这样昏睡了？”他扇打着我的耳光。“喂喂，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下一秒，恐怕，你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了？”

“另，另一个人？什么意思？”我喘息着问道。

“实质来说，样貌没变，只是换了一个灵魂！你大脑里的记忆将会全部消除，将由我全新为你注入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