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狗拉的爬犁,怕是只有老陶这一家。
爬犁不大,但宽,能看出好几条狗可以一起拉,使劲往一处使。
陈家寡妇忙碌着,嘴里也叨叨没停下来。
“待会儿等老陶进来,小伙儿你可甭提请老陶进山的事。老陶啊,最忌讳这个。”
“当年他炸完黑瞎子后,就金盆洗手不干喽,也不进山,光是做狗司令,天天专心训狗。谁要是喊他进山再喊他做炮头儿,估计他能气得跳起来。”
李居安喝着陈家寡妇递来的粗茶,热气腾腾直冒烟,能暖胃,他听着也是奇了。
“陈婶儿,陶爷怎么就金盆洗手了?”
陈家寡妇话密,把当年的事简单说了说。
老陶最后一次进山打猎还是十年前,他发现大山深处的洞穴中有一窝黑瞎子,这天他一大早就带上炸药,直奔那洞穴。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洞口,拿出准备好的炸药后小心地点燃了药捻子,就在这个时候,一头老黑瞎子发现了他。
他心中一惊,不好!赶快逃。
他连滚带爬地滚到山根下,没想到炸药也带下来了,老黑瞎子也滚下来了。
或许是老陶命不该绝,老黑瞎子没见过冒烟的炸药,好奇地扒拉两下冒烟的炸药,然后抓起炸药就往洞中跑去。
轰!
它刚进入洞,一声巨响,可怜的老黑瞎子和它的三个孩子一家四口黑瞎子全部炸死了。
老陶那时候望着鲜血淋漓的黑瞎子洞,并且还有呻吟声的小黑瞎子时,眼泪忍不住流下,悔恨,难过,愧疚。
从此,他金盆洗手,不再专门进山狩猎,只专心训练青川犬,带出有撵山犬之称的大虎。
然后他专心做狗司令,将驯犬名号日渐扩大,专门训练猎犬为生计。
李居安听着,内心感慨万千。
老猎户向来有不杀幼崽,不杀怀孕临产母鹿的行里规矩。为的就是取之不竭,不然竭池而渔会触怒山神老爷。
老陶本就为人古怪,不和人交流,这件事若不是陈家寡妇提起,屯里也没人知道。
后来依旧有很多人请老陶打围,做炮头儿,但都被他冷硬拒绝。这也导致老陶古怪的性子,被屯里乡亲传的神乎其神。
屯亲只知道老陶打围技巧好,可再也看不见他那神采飞扬的样子。
陈家寡妇叹了口气,围着炕暖手:“老陶越老,讲起这些过去的事儿啊,他越是哭的厉害,抽起那旱烟一袋接着一袋。”
李居安也沉默下来,想象到一脸悔恨,老陶仿佛还沉浸在当年狩猎中那惨烈场面而痛悔不已。
这时候,门被打开。
老爷子老陶,黑沉着老脸,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