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年敢怒不敢言,只能临走放狠话:“算你有种!山里那嘎达的狼那么多,你天天山里乱转,咋不来一条狼咬死你呢。”
他放完狠话就跑路,还真怕被李居安捏住把柄,把他给举报了。
李居安把这件事情翻来覆去琢磨,觉得张迎年说的事也得防着。上回独眼老狼他是整群一起端的。但后来那头白毛公狼,重伤后逃走,还追上了陆志强,唬得陆志强猎枪炸膛。
他总觉得,黑瞎子不冬眠乱转的事没那么简单。尤其是黑瞎子那天仓树干上,都是爪印进进出出的痕迹,说明黑瞎子想冬眠,但总是被什么东西骚扰,进出顶口好几回,实在暴躁的不行,去生产队猪场撕咬养殖猪,然后被他撞上刷仓。
他有直觉,白毛公狼记仇,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既然牲口记仇,那就甭怪他心狠手辣。先出手,总好过后出手。
宋德生离开前,兴致勃勃地和他勾肩搭背,压低嗓说道:“刚才咱和卖飞龙的那个老头儿唠了唠,他那屯的后山沟子出了个玩意儿老凶了,村里的牛都被这山狸子干掉了,是个大家伙。”
山狸子,就是猞猁,这东西野的很,攻击力很强,灵活度极高。
宋德生说得眉飞色舞。隔壁村牛被咬死,这小子怎么看起来那么兴奋,还跃跃欲试的。
“李居安,那玩意儿可是猞猁啊!咱们用炸药去炸它,剥了皮做猞猁皮大衣里子,做猞裘,那价格,出口到老美那,那些老外550美刀收,还收不到,抢着要!”
李居安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全是宋德生兴奋张嘴喷的,他嫌弃地不行:“去去去,滚一边去。还用炸药炸?皮子都给你炸烂了,还想着出口卖,想屁吃。你小子就是尝到分股甜头了,在那突发奇想。猞猁这玩意儿你知道怎么捉?”
“咋捉?”
李居安抬头,对上宋德生一脸谦卑,又非常认真的脸,被他气乐了。
“猞猁战斗力比狼高,行动灵活敏捷的很,你只扛枪进山,狗都不领一条,那叫打溜围。你想打溜围,基本要求得会找猎物,也是掐踪,你得去对着猞猁掐踪吧,下夹子吧。你啥都不会,光凭一张嘴嗷嗷在那叫唤,哎哥!我要打猞猁。放你的屁!甭说猞猁瞧上你来咬你,猞猁毛你都看不见一撮,埋不埋汰。”
“哥,不打就不打,你也不用骂那么难听吧。”
他连珠炮般嘴皮子利索的骂完,宋德生嘴一憋,都能被骂哭。
李居安眼睛一瞪:“我这叫骂醒你。甭刚分了股,尝了甜头就觉得能靠打猎发财。你想卖兽皮,还不如去下木板夹子逮貉子,大皮或者狐狸。”
大皮,就是紫貂,那皮毛完整剥下来后可值钱。比熊胆中的铁胆还值钱,瞬间解决一个家庭的温饱。
但想要在兴安岭大山夹到到大皮,哪怕是经验最老道的猎人,一年能夹一两只,都是祖坟冒烟。全家人一年吃穿用度不愁了。
李拐子抽着卷烟,一边笑嘻嘻听着李居安忽悠宋德生,他也不搭话。
宋德生一听大皮的价格比熊胆的铁胆还贵,刚他和两人分股,就已经拿到310块钱。这要是他亲自去下木板夹子,捉到一只紫貂,岂不是一人能独吞个上千?他激动地乐坏了,话都来不及说,使劲跺跺脚,扭头就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铁丝圈卖,他赶着做木板夹子。
等宋德生跑远了,李拐子这才抽了口烟卷,眯着眼吐出口烟圈,说道:“你小子心眼子多得很。你叫他用木板夹子逮大皮,十年里他能逮中一只我都跟你姓。”
木板夹子成功率本来就很低,但好处是不会伤到皮毛,能获得完好的紫貂皮。再加上紫貂极少,最好的猎户掐踪,一年也未必能掐踪到一两只。李居安给了宋德生一个方向,等同于让一个新手去做一件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还使劲撺掇他,给新手画了张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