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狸子很可能就在附近,围狗发现的不是山狸子,而是被山狸子追踪的狼。
无论结果如何,但凡一枪扣动开出去,山狸子必定被惊跑。山狸子有了警惕心,再想要追踪可就难了。
两人气喘吁吁扭打在一起,你一拳头我一拳头,谁也没让着谁。
李居安本来就是暴脾气,这么两拳头下去,把李拐子打蒙。他还没见过哪个后生揍起人来这么不要命,老拳硬的和铁一样,搭在脸上脑袋嗡嗡地发疼,耳朵里都发出蜂鸣。
两人都没豁出命打,还清醒地背着枪,以防突如其来的野兽攻击。
直到两人扭打够了,李拐子才顶着鼻青脸肿的眼睛,喘着粗气指着那头狼大骂。
“打大留小,打公留母。踏马的这头母狼还有崽呐!”
李居安定睛一看,才发现母狼下腹鼓胀,正是在下奶的母狼。附近应该有狼窝,或许还有嗷嗷待哺的狼崽子。
猎人常说三不打。如遇上哺乳的母兽,更不能开枪。一则母兽为保其子,加倍凶猛。再则母兽一般离兽穴不远,一旦惊动,可能遭到一群野兽的围攻。
李居安也懵了。
他赶紧上前检查母狼。刚才情况紧急的很,加上围狗挡着,大虎舍命和狼缠斗,他稍微晚一步大虎就多危险一分,所以他紧急端枪架脸就扣动扳机。
现在他近距离才看清,母狼还在哺乳期。也就是说,他开枪打死了一头正在哺乳的母狼,这头母狼生下的一窝狼崽子,捱不过这个天寒地冻的大冬天。
他忽然心中泛起异样陌生的情绪。他有些明白老陶为什么金盆洗手。老陶炸黑瞎子,母熊抱着炸药往仓里跑,误把一整窝黑瞎子崽都诈死。老陶看着熊崽子支离破碎的尸体,失魂落魄,恍恍惚惚,终日浑浑噩噩,最终金盆洗手不再进山。
现在,他也差点干出同样的事。
李拐子冲着他冷笑:“老陶对人冷的很,但他对你偏心眼谁都能瞧出来。老陶最忌讳狼崽子。你说你要是把这窝狼崽子端走,老陶还借不借你铁锤就完事了。”
狼子有野心,狼就是狼,不可能成狗。若是他心疼这窝狼崽子,将失去母狼的狼崽子带出山养着,就和套子王老秦没什么两样。
若是他心狠些,就留狼崽子在天寒地冻的山里自生自灭,那就犯了猎人的忌讳。
李居安思前想后,猛地一拍头说道:“我把这窝狼崽子送去场部,场部转送到大城市的动物园里就完事了。”
李拐子一边给母狼开膛放血剥皮,一边说风凉话:“大城市动物园缺啥,缺的是少见品种的狼。咱山里头灰狼到处都是,大城市动物园养得过来?又不是啥金贵玩意儿,动物园还瞧不上。”
李居安心中也气闷,像是被什么淤堵在胸膛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都有些懊悔,若是之后再碰见哺乳期母兽,只朝天放空枪惊扰走就成,老猎人留下的三不打规矩,就是有它的道理。
李拐子正在往高枝上挂狼肠子,忽然李居安发现前方有一串狗脚印。
狗脚印走得挺小心,步子拉得很小,瞧起来像是小心翼翼在跟踪什么猎物,但胆子又特别小,不敢惊扰猎物,狗脚印顺着这个方向,一路往岗子上走。
李居安回头数了数围狗数量。
“铁锤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