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由丧主铲土掩棺,并堆土成坟堆,所以显得解雨臣的背影越发的单薄。
雨渐渐打了起来,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好像盖过了一切声响。
解雨臣感觉一阵耳鸣,后面窃窃私语的人声落在他耳朵里越发嘈杂。
手心已经被铲子磨得一片通红,隐隐约约的刺痛感应该是起水泡了。
再次铲起一铲子土的时候,解雨臣的手很明显抖了一下。
玉烟皱着眉头按住解雨臣的手,强硬的将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
展开之后,玉烟深吸了一口气。
水泡都还是好的,这死孩子铲子手柄上的木屑刺到手心了都不说!
玉烟小心拔出表面上还能够看得到的刺,拿起铲子将伞递给了解雨臣。
“你给小姑撑伞,剩下的,小姑也要尽一份孝心。”
解雨臣机械地接过伞,盯着底下一点一点堆起来的土。
直到埋好了该磕头了,解雨臣才回过神来。
结结实实给两座坟分别磕了三个头之后,玉烟就带着解雨臣退开了。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来的人除了辈分很大的,都给解九爷磕了头。
整个葬礼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再剩下的什么居丧就不用他们参与了。
玉烟给了解家的管家一个眼神,让他最后再好好招待一下来吊唁的人。
然后拉着解雨臣回了房间。
将他的手放在一碗热水的上面。
用水蒸气的办法将他手中没有挑出来的刺软化,然后再用消过毒的细胞夹小心给解雨臣把刺进手心的刺挑出来。
整个过程,解雨臣都一直注视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玉烟。
直到玉烟开始收拾东西,解雨臣才开口。
“小姑,我没有爷爷和爸爸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玉烟动作一顿,叹了一口气坐在解雨臣旁边。
就算是外表装的再坚强,他也还是个八岁的小孩。
玉烟看着解雨臣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直到你能独当一面,完全统领解家之前,小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不好?”
解雨臣点了点头,其实他更想要小姑一直陪着自己,但是小姑也有自己的事情。
万一……万一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小姑觉得自己是拖累厌恶自己了呢?
刚刚经历了伤痛的孩子最是敏感,小心翼翼地抓着玉烟的衣袖,企望抓住一丝温暖。
晚上玉烟是守着解雨臣睡的。
合上鲁迅的《朝花夕拾》,玉烟刚准备起身关掉窗边的落地灯,就发现解雨臣的手拉着自己的衣摆。
玉烟动了动,发现解雨臣的手攥的越发紧,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挠了挠头,不想把解雨臣吵醒的玉烟小心转了一下身子,用脚去碰灯的开关。
还好脚够长。
玉烟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解雨臣身边,靠着床头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解雨臣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攥着的那一片衣角。
顺着衣角抬头看去,小姑靠在床头睡着,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这几天小姑几乎没怎么睡,昨天晚上还这样陪了自己一夜。
有些愧疚的解雨臣摸了摸鼻子,轻轻将拍了拍玉烟。
“小姑,你躺下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