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没有起身,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双眼空洞地看着丫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呼的一下推开了。
齐铁嘴快步走进了房内。
外边还站着张起灵和黑瞎子。
两人在外面只是遥遥一望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玉烟身上不断弥漫出来的绝望和悲伤铺满了整个房间。
齐铁嘴心里又是悲伤又是心疼,想把玉烟拉开,可是拉不动。
看着玉烟毫无生气的样子,齐铁嘴最后还是狠下了心,一巴掌打在了玉烟脸上。
“二丫!你给我清醒一点!人死不能复生,二爷和夫人见了你这副样子该多伤心?”
门外的张起灵和黑瞎子看着齐铁嘴一巴掌下去,忍住想拦着的欲望。
必须有人来把玉烟叫醒。
玉烟机械地转头,空洞麻木的眼神盯着齐铁嘴。
“八伯伯,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看着你们不断死去吗?”
齐铁嘴蹲下身,摸着玉烟刚刚被打的地方。
“不是的,你活着的意义是代替我们继续享受世界。”
他知道,玉烟和他们的感情深。
让玉烟亲眼,甚至是亲手主持他们的葬礼对于玉烟来说确实是一种残忍。
但是。
“去书房看看吧,二爷给你留了东西。”
齐铁嘴扶着玉烟站了起来。
第一下没站稳,玉烟差点又跌坐回去。
还好张起灵和黑瞎子动作快,冲过去扶住了玉烟。
不然齐铁嘴这把老骨头也得被带着一起摔了。
玉烟推开两人搀着的手,扶着墙一步一瘸地冲着书房走去。
看着玉烟的背影,齐铁嘴回头又看了看二月红和丫头紧握着的手。
摇了摇头。
二爷这一生也算是圆满无憾了。
玉烟推开书房的门,恍惚间,眼前浮现出了二月红坐在书桌前练字的景象。
见到他抬头,冲着玉烟淡淡地点了点头,“来了。”
玉烟连脚下的步子都迈得极轻,生怕扰了这幻觉。
但是走到书桌前之后,幻觉还是散了。
伸手摩挲着书桌,从毛笔到墨台,从镇纸到印章。
玉烟绕到书桌后坐了下来,她知道爹收东西喜欢往书桌自带的抽屉里放的。
因为这样拿取的时候方便。
拉开抽屉,里面满是玉烟练的字。
在那厚厚一叠宣纸上面,放着一封信。
因为信拆开了火漆就被破坏了。
玉烟不想破坏火漆,只能拿着小铲子一点一点将火漆整个刮下来。
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玉烟终于展开了信。
字字句句不提爱,却行里行间全是爱。
越看,玉烟的眼泪就掉的越凶。
若是刚刚,她还能自欺欺人,爹娘只是睡着了。
可现在连遗书都看到了,她再想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连忙将自己的泪擦掉,要是滴在信上怎么办?
这是爹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了。
仔细收好了信,玉烟滴了一滴红蜡在信封处。
然后将刚刚刮下来的完好无缺的火漆盖在上面。
就好像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但是玉烟知道。
二零零一年春,她失去了她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