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被降罪时,许多与他交好的官员为他求亲,但那些人中却没有太常寺少卿。当时陛下并没有牵连九族,出嫁的女眷也安然无恙。
后来我爹跪下求太常寺少卿履行婚约,想保全我的清白,但他们一家害怕被陛下迁怒,便撕毁了婚书,将我爹赶了出去……”
醉琴和南霜也不曾听元荷讲过她流落青楼之前的事,此时猛地一听,也是眼眶通红,万分怜惜地看着这个一直很照顾她们的姐姐。
南霜握住了她的手,总是含着冰霜,对一切都了无兴趣的眼眸中满是安慰。
醉琴更是呜呜呜地扑到她的怀中,抱着她痛哭起来。
“元荷姐,你别为那种狗男人伤心,不值得!”
元荷扯起坚强的笑,温柔地拍了拍醉琴的头,然后抬头带着几分歉意地说:“让公子见笑了。”
穆惜文看着眼前元荷,深深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压迫。明明她是这么有才情,这么聪慧的女子,却被命运捉弄,蹉跎半生。
“没事,元荷姐,醉琴说得对,那种男人不值得你为她伤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那种负心汉早点看清了是好事,你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追求你的男人肯定能从洒金街排到拱辰街去,到时候我帮你好好挑一个。”
这番一本正经的话逗笑了元荷,但她更为对方话语中显露出来的“撑腰”之意惊喜、雀跃。
她赶忙趁热打铁道:“至于醉琴,她的身份比起我们倒是简单很多……”话是这样说,她却面露迟疑,有些为难的样子。
“元荷姐,我的事我就自己来说吧。”
醉琴接过元荷的话,直接道:“我不像元荷姐与南霜那样,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女。我爹娘生了三个女娃娃,好不容易才得了我弟这么个宝贝疙瘩。
六年前我十三岁时,家乡大旱,家里实在穷得吃不上饭了,我爹娘就把我卖给了满春院,卖了十两银子。大姐和三妹也被她们卖了,不过我不知道她们被卖去了哪里,这么多年我再没见过她们。
来到满春院后,李妈妈看出我是个美人坯子,就精心地调教我,好叫我以后能取代元荷姐的位置做头牌。
之前元荷姐也提过,清倌比红倌更值钱,毕竟清倌都是些才貌双绝之人,而且照那些臭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所以李妈妈最初也是将我当作清倌培养的,只等寻个最合适的时机天价拍卖我的初夜。可惜她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
在我十七岁那年,来了一个外地的富商,明明只花了五百两银子,竟然就想灌我酒趁我喝醉强迫我。那我能干吗?除非是像小公子你这种美少年还差不多。”
她又嘻嘻哈哈地揩了一把穆惜文的油,“面对那种糟老头子我当然是抵死不从了。可是我势单力薄,完全不是那个富商的对手,为了保住清白,我脑子一时糊涂,就摘下头上的金钗,划花了我的脸。
当时血流了满地,你是不知道那个富商被吓得有多狼狈,哭爹喊娘地滚出房去,哈哈哈。后来因为他说自己被吓到了,那五百两银子也从李妈妈那拿了回去。”
说着醉琴瘪瘪嘴,一脸的不爽,“结果李妈妈将火全都发泄到我身上,怪我吓到了客人,怪我毁了她多年精心伺候的脸,怪我让她打造满春院下一届花魁的美梦付之一炬,便让龟公狠狠打了我一顿,又把我关在柴房里不许吃饭。幸亏后来元荷姐出手接济我,不然我早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