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隐,歇一歇,过来喝口水。”穆富阳笑着接过魏子隐手上的锄头。
旁边的周长河和他关系亲近,见状不由打趣:“好你个阳子,不会给哥哥我端一碗吗?”
穆富阳夹了他一眼,“少得了你的?”说完也端过去满当当一碗酸梅汤。“堂叔、赵哥、板凳……你们都来喝一碗,消暑。”
衙役们得了好处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们的默许下,西河村的几十个役夫都放下手中的活排着队轮流喝酸梅汤。
“还是阳子和阿文实在,这个天还记得给我们端水来。”难得能休息几分钟,大家都不由露出松快的笑。
清香酸甜的香味在整个堤坝散开,其他还顶着烈日干活的附近村子的役夫都心不在焉地挖着石子,眼睛不停往西河村那边瞥。
不少人都嘀咕起来:“哎哟,可真羡慕西河村的,不仅能歇一歇,还能喝口水,我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东河村人砸吧着嘴,也在心中念叨着,这穆惜文怎么就不是他们东河村人呢?不然现在他们也能歇一歇去喝口水了。
当然也有那不服气的,大家一同干活,凭什么西河村的能休息,他们就必须一直挖石子?
魏子隐喝下酸梅汤,一直燥热难耐的内心终于舒缓了下来,他舀了一碗,递给一直在旁边偷偷咽口水的老汉。
“这……”老汉抖着手不太敢端,穆富阳见了连忙说:“老汉你喝呀。”然后他扬起头冲其他役夫喊:“大家都过来喝口水,官差老爷们刚刚允了大家能休息一阵。”
其他役夫闻言喜出望外,全忘了之前的不忿和嫉妒,扔下锄头就围拢来。
“这西河村穆家的可真会做事。”
更有大胆的直接开口就问:“小伙子,你说亲没啊?要是没有大叔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我家那丫头……”
堤坝上响起和善的哄笑声,热情直白的话将傅富阳弄得面红耳赤。
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张二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好你个泥腿子,竟敢这么甩他的脸!
他蹭一声从石头上站起来,其他村人成群结队,又大多都是青壮年,他不敢得罪,因此就挑中了老汉那个软柿子。
“快点滚去干活!老东西要死了不成,天天就知道躲懒!”鞭子一抖,径直朝着老汉而去。
老汉浑身颤抖着往后一退,脚一歪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盛满酸梅汤的碗也咚一声坠地。
临近午时,张学道原本见役夫们还在汗流浃背地干活脸色就不太好看,此时更是猛地变了脸,他将碗一搁,大步流星地朝着老汉走去。
那边,魏子隐已经将老汉搀扶了起来,余光瞥见张学道,他嘴唇轻弯,“张二,午时本来就该是我们休息吃中食的时间,你凭什么不让我们休息?”
其他役夫敢怒不敢言,只能捏紧拳头愤怒地看着张二。
张二满脸得意,嘲讽道:“吃个屁!你们这种贱民还想吃中食?知县老爷肯提供大食和小食你们就该感恩戴德了,竟然还敢开口要中食。”
“这中食可是宁宗皇帝亲口改的律令,难不成你觉得知县大人的话比宁宗皇帝还要‘金口玉言’?”
张二眼中掠过显而易见的轻蔑之色,“别和我说这么多,告诉你们中食就是没有,知县老爷说没有就没有!快点滚去干活,谁要是敢偷懒我就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