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点,朝逸轩异常殷勤地搀扶着脚步虚浮,站立不稳的紫茗,勾唇笑道:“爱妃,你这姿态,实在是像极了醉酒西施,令朕爱罢不能!”
紫茗俏脸镀上一抹嫣红,眸底却是冷若冰潭!
手心紧紧地攥起衣角,含笑倚在他的怀里,笑道:“因为有你,我心才得这般幸福,轩,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朝逸轩紧紧地拥抱着她,眸子里盛满了水波潋滟的温柔,拂着她的发丝,笑道:“你是朕的女人,朕当爱你如己,怎会离开你?”
紫茗眼角溟濛,似乎有泪光滑落,她低声嗫嚅道:“我非我,你依旧会爱我吗?”你爱的,究竟是什么呢?而我又该如何对你?
初春的岭南,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花园里,彩蝶翩跹,于花香间馥郁萦绕,说不尽的缠绵妩媚!
紫茗与朝逸轩,便生生地站在花园中央的凉亭之上,相拥依偎着!
日子,就这样,仿佛回到了曾经,一点点地聚上了心间!
只是,当初腻在他怀里的,却始终不是她!
春风正是无限绿,柳色浓妆停白鸟!沾衣欲湿了素朴典雅的白色裙衫,吹面而来的杨柳风带着少女沁人的体香,撕扯着赏花之人的眼!
万花丛中,彩蝶萦绕于间,一个白衣少女,躞蹀于花丛,追蝶欢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只是那雪白的瓜子脸上,病态缭绕,说不尽的苍白,惹人怜惜!
于雪自然是猜到了这个女孩便是馨家的独生女馨月,只是原本打算若是馨老爷不答应他们,他们便抢了海金沙也要为紫茗解蛊,但是看到了馨月,这个娇小而惹人怜惜的少女,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整个人微微颤抖了起来。
紫茗含着笑,看着馨月扑蝶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好可爱的女孩,可是却要被病魔缠绕如斯,当真是老天无眼!”
朝逸轩紧紧地揽着她,笑道:“人命于天,本是贱如草芥,你又何须感慨,生了,便已然是为了了却了尘缘,纵身赴黄泉,纵然天庭依旧,那也不是我们能够触摸到了的!”
紫茗诧异地看着他,惊异于他的话中敏锐的禅机,不由得打趣道:“你倒真是看得开啊!”
朝逸轩薄唇微抿,笑道:“你觉得我看得开吗?”若是他真的看开了,又何曾会看不透他辗转的一生,谋算策划了天下,却也在别人的棋盘中做了不自知的棋子,懵懵懂懂十多年,被算计如斯,这真是他的悲哀啊!枉他自相情愿以为自己逆了天下!
紫茗靠着她,看着扑蝶少女,道:“我们走吧,这个女孩,我不忍心伤害她,我不过是中了蛊毒,风月阁定然有人可解,又何须这般,为难馨家呢?”
朝逸轩诧异于她的豁达大度,俊美忍不住皱了起来,紫茗未曾发现他的神态变化,只听到她头顶,那雄厚好听地声音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朕又怎么可能勉强呢?”
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夫君真好!可是……
紫茗想着,神色黯然,嘴角勾起,甜甜道:“那,夫君,我们过去,看看馨月小公主,她一定很缺少朋友的。”
朝逸轩含笑点头,道:“好,全听你的。”
紫茗只觉一股暖流划过心田,她慌忙地压抑住心中的悸动,手心再度攥紧了冷汗!
朝逸轩挑着眉,看着她虚伪的笑容,不知不觉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紫茗,从来不曾叫唤过他夫君,一口一个暴君,虽然不大中肯,但是却是极为动听的,但是现在的紫茗自始自终都没有唤过他一声暴君,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与紫茗有同样面孔的女子是不是曾经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爱人!
紫茗牵着馨月的手,笑道:“你是叫馨月吗?”
馨月点头,嘴角扬起,在阳光的折叠下,看起来是那么甜,丝毫没有将病痛放在心里,她扬了扬手中流光溢彩般的蝴蝶,笑道:“姐姐你看,蝴蝶好漂亮啊!”
紫茗就很奇怪,这样一个身缠绝症的少女为何还是一脸幸福快乐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将病症放在心里!她也含笑,抱起了她问道:“馨月,你不害怕吗?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看不到了,你不会害怕吗?”
馨月摇头道:“那有什么好可怕的呢?娘说过,等我什么都看不见想不起来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就回来接我了!我好想娘亲!”
紫茗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眼角缓缓滑过热泪:她也想自己的娘亲,可是她的娘亲究竟在哪里?她确定她还活着,一切恩怨没有了结之前,她不可能会撒手而去……
紫茗安慰道:“会的,你会见到你的母亲的,一定会的!”
馨月在她怀里,扬起小脸,将蝴蝶摊在手心,笑道:“姐姐不要哭哦,你看蝴蝶都笑话姐姐了呢!娘亲常说,人生活着,只有这么一次,与其痛苦,倒不如开开心心,笑口常开,即使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怕的,因为我们的快乐,会感染天地,天地自然不会忍心让我们痛苦了!”
紫茗恍惚间自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她心间恍然道:“心,是自己的,只要心快乐,万物便快乐了,难怪曾经有人会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你一同凋谢,你来看此花时,此花的颜色一时明亮起来。’相由心生,开心也罢,痛苦也罢,都是你心在作祟,如果完成了我的复仇,我想,我应该归隐了!沉溺在红尘之外,笑看江湖风云!我亦是我。”
想通了这点,她回头冲朝逸轩微微笑道:“我们叨扰几日,便走吧,我不想打扰他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