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淳是跟着赵侯世子和梁王世子等人一道来的,其他人皆是锦衣玉袍,俊美丰朗,唯独赵雍淳是一身灰布斜襟的长衫,身无任何配饰,更像是一个小厮。在一群珠玉当中,他如同砂砾,无锋芒,亦无风华。
宋蕴却是一眼就瞧见了他,看他被人排挤在最门外,便朝他招手喊道:“那是阿淳吧,过来这边。我长你几个月,你该叫我一声蕴姐。”
突然被宋蕴点名,赵雍淳一下子脸色窘红,这京都繁华权重的门第里,他一直是地上的草芥烂泥,像是宋蕴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女、金枝玉叶,他连抬头看一眼都觉得会污了她的身份,那日夜里去拜祭昭王,他还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蕴姐……”赵雍淳低低又怯弱的声音喊道,嗓音醇雅清冽,十分好听。
宋蕴拿出手绢擦掉他手背上的脏污,看着眼前这个腼腆又局促的少年,温和亲切的笑着:“阿淳,坐在我身边。出生不代表一切,你有本事了,就再没有人嘲笑你的出生。”
“阿蕴,你怎么能跟一个贱奴之子坐在一起?”梁王世子不高兴的大声道。
“蕴公主,阿淳那样的身份,跟您坐在一起,会辱没了您的身份的。”赵侯世子也着急道。
“蕴公主善心,也不能跟那个贱奴之子同席而坐……”
“怎么能让他叫您蕴姐?”
许许多多的声音,都是带着对赵雍淳的鄙夷,像他这样的贱奴之子,只能被他们这些权贵子弟踩在脚底下蹂躏羞辱,怎能得身份最尊贵的蕴公主高看?还叫蕴公主一声“蕴姐”?
“记住他们今日说的话,来日向他们证明,你的身份从来都不卑贱。”宋蕴语态坚定的跟赵雍淳说,她的目光和神色,不似十五岁少女的懵懂天真,像是一夕之间,成长了许多年岁。
赵雍淳亦是坚毅的点头,捏在手里的帕子,炙热得厉害,烫得他手心发疼,那热度透过手掌,烫着他的血液,发烫的血液流过全身,烫着他的心,愈发澎湃激昂。
他侧目看着宋蕴瓷白粉嫩的小脸,觉得她的身上笼罩了一层光华,美得蚀骨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