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赵锦衣不惧炎热,来昭王府里看宋蕴,看宋蕴气色很不错,想来是身体完全调理好了,也是她家这些日子忙碌,虽然得知了宋蕴中毒的事,却一直没空前来探望。
她与吴敬亭退了婚后,吴敬亭在赵家的一系列打击之下,将吴敬亭送回到他最开始的位置,成俊侯府依旧落败,连本来就不怎么得重用的云御史也连带被官员参了一本,一下子,连降三级,被发放到外地当官了。
虽然,事情是解决了。但是,满京都里谁都知道了没有半点女人味的赵锦衣又嫁不出去了,都在赵锦衣这辈子应该是没有男人会要。又说,赵锦衣的眼光是如何的差,赵家如何的瞎,才看上了吴敬亭那样的女婿。
京都那些权贵们看见赵锦衣就指指点点的,赵锦衣心烦,索性就很长一段时间不出门。
也真是将她给闷坏了。
都不惧天气炎热,都要约宋蕴出去逛一逛。
宋蕴和上书卷,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也想出去走动走动,二话不说,略收拾了一下就和赵锦衣出门了。
外面天气太热,街上基本没多少人,许多铺子都半掩着门,免得太阳照进来晒人,门口是一盆一盆的水浇出去降热,刚倒出去的水没多一会儿就晒干了。地面仍旧如火烤似的的热。
热得宋蕴的脸都红扑扑的。她和赵锦衣去了好些铺子,又是买胭脂水粉,又是首饰,又去看绸缎。
“桂兰坊新出的这款美人黛很是不错,眉毛描出来会显得十分娇俏妩媚,很是适合你,会让你英气中又会带有一点儿小女人的娇媚。”
“是吗?可我不善画眉,怕是不好看。”赵锦衣为难苦涩道。
宋蕴挽着她的手臂,灿烂对她:“我会,我给你画,然后教会你的丫鬟。”
“那你还是教我吧,我不太习惯使唤丫鬟,在军营里糙惯了,什么事都是自己做,没有人可以使唤。”
“好,我教你。”
……
两人正说得高兴,吴敬亭跑过来跪在赵锦衣面前,抱着她的腿痛哭认错忏悔:“锦衣,都是我错了,我接近你,是怀有些攀附的心思,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与你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我早就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你……”
眼前的吴敬亭很落魄,头发凌乱,一点儿都不复以往那副玉树临风的模样,一身的白袍看起来也脏兮兮的。
赵家将他打击到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可是因为曾经风光时得罪的人太多,加上京都的人都知道他得罪了赵府,大家都不给他和成俊侯府好果子吃,处处打击奚落他。成俊侯府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宅子,连下人都全跑了,原先他父亲还担着个闲差,也被人给设计得入了狱。
他虽是成俊侯府的世子,可真正的境况与街上那些乞丐几乎没什么两样。
唯一能够让他翻身的办法,就是再攀附上赵家。
赵锦衣那么爱他,又那么好哄,他以为只要他说一句爱她,赵锦衣一定会感动心软……事实却是——
赵锦衣冷漠的看了吴敬亭一眼,丝毫不为所动,一脚踢开吴敬亭。
然后就拉着宋蕴面无表情的离开。
直到走到了人少的地方,赵锦衣才放慢了脚步,仰头看着天空,狠狠的吸了吸鼻子。
宋蕴看到她眼眶已经湿了,知道吴敬亭这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用心的去爱一个人,以为他也如同我爱他那般爱我,却没想到所爱非人。我还眼瞎的厉害,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发现半点端倪,一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爱我,我都半点看不出来。”
她擦了把眼泪,自嘲的笑了笑:“我现在都是整个京都权贵圈子里的笑话了。年纪大,嫁不出去,但凡有人要娶我,肯定是带着目的……”
宋蕴却很认真的道:“你比那些嘲笑你的人活得光明磊落得多,京都权贵圈子里,最不乏趋炎附势之人,那些高宅大院里的贵妇们,也就是表面风光,暗下指不定日子过得有多酸楚呢?你看看京都,但凡有些权势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赵锦衣明白过来,点头道:“也对。我要是嫁给了吴敬亭,才叫真的悲惨,就真成了与她们一样的人。没有嫁给吴敬亭,我可比那些贵夫人们幸运多了。”
一相通这理,赵锦衣的心情立即变好。
两人逛了这么长时间,东西买了不少,这会儿也口干,肚子饿了起来。
赵锦衣拉着宋蕴要去醉仙楼吃饭。
宋蕴突然发现不对劲,有几个高手藏在暗中,往鸿盛酒楼那边去了,她眼神一撇,看到在后面成衣铺的蔺一辰,蔺一辰给她使了个暗号:“鸿盛酒楼那块有情况!”宋蕴想起今天宋昱痕会回敬王府,她们出门那会儿,宋昱痕还没走,应该是要等太阳小些了才出门。
这会儿,太阳已经西落。而宋昱痕去敬王府,一定会经过鸿盛酒楼。
“你怎么不走了?”赵锦衣狐疑的看向停在那儿的宋蕴问道。
宋蕴笑笑,说:“醉仙楼的饭菜都吃腻了,要不,换一家酒楼吧,鸿盛酒楼那边好像请了江南来的厨子,做的菜很是精致,应当味道也不错。”
赵锦衣妥协:“好吧,依你,去鸿盛酒楼。”
于是,两人就往鸿盛酒楼的方向去。
越往那边走,宋蕴越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快到附近的时候,宋蕴耳聪,已经听到那边有打斗声,再往那边过去,赵锦衣也听到了打斗声。“阿蕴,你听到没有,前面有打斗声。”赵锦衣脸色紧张问宋蕴。
宋蕴着急道:“阿痕今日要回敬王府,他都是走这条路的,会不会是阿痕?”
赵锦衣也不多说,立即就跃起轻功寻着打斗声过去,宋蕴紧跟其后。
一路追到人烟罕见的小道上,赵锦衣就看到宋昱痕和随从薛飞正跟一群黑衣人打斗,他们明显不是黑衣人的对手,薛飞已经身受重伤,宋昱痕也伤得不清。
赵锦衣赶紧过去,一脚踢开要刺向宋昱痕的刀,她将宋昱痕护在身后,从地上捡了一把刀,就与黑衣人打斗起来。
宋蕴赶到后,也立即加入战斗。
如今变成四个人,而且赵锦衣的武功远在宋昱痕之上,加上黑衣人怕动手起来伤到宋蕴,一时畏手畏脚,反倒施展不开。但只要宋昱痕落单,他们就全都往宋昱痕袭去,对于宋昱痕,他们可没有留半点情面。
眼看宋昱痕又要被刺中,宋蕴立即赶过去,推开宋昱痕,在宋蕴顺便闪开的时候,哑奴适时出现打倒那个要杀向宋蕴的黑衣人,将宋蕴救下来。
哑奴的武功又远在赵锦衣之上,她与赵锦衣联手,一下子打伤两三个黑衣人,眼见他们今日是杀不了宋昱痕,便就立即撤走了。
危险解除,宋蕴和赵锦衣、哑奴都没有受伤,倒是薛飞和宋昱痕,满身伤痕,衣裳都叫血给染红了。
“我们送你回敬王府吧。”宋蕴过去将地上的宋昱痕扶起来。
宋昱痕却是恼怒的一把将宋蕴推开,愤恨的眼神看她。
赵锦衣看了一眼,只道:“我去找辆马车过来,他们倆受伤严重,得尽快赶回府医治。”
宋昱痕嘴角扯出个冷笑,满手是血的拳头擦了下嘴角:“这出好戏,是姐姐安排的,还是章太妃安排的?”
“我与锦衣姐姐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宋蕴无奈解释。
“那看来,我要感谢姐姐的救命之恩了。”宋昱痕的语仍旧舒冷怀疑。
赵锦衣很快找来了马车,但宋昱痕坚持不要宋蕴送,他朝赵锦衣和哑奴道了声谢,就让薛飞赶马车往敬王府去了。
宋蕴不放心,暗中赵锦衣跟着马车,看到宋昱痕安全进了敬王府,才放心的返回鸿盛酒楼里吃饭。
为感谢哑奴救命之恩,自然也请哑奴一同吃饭。
之后,宋蕴就将哑奴留在了身边。哑奴出现本来就是蔺一辰安排的,傅红蕊不放心宋蕴在京都只有蔺一辰一人保护,便给蔺一辰传话,让他吧哑奴安排到宋蕴身边。
蔺一辰本来都已经编排好一出戏,明天就让哑奴去昭王府门口挂一块木牌,上面写“卖身葬父”四个字。到时候宋蕴出门,看到哑奴这么可怜,一定会善心大发,收下哑奴。
没想到就突然发生了宋昱痕被追杀这事,哑奴在这个时候出现,时机真的是太对了。
好歹,哑奴是“救命恩人”,留在身边,也不能总是叫她哑奴吧?
宋蕴决定给哑奴取个名字。
“就叫如雪,可好?与如沁一样,带个如字。”
哑奴摇头。
宋蕴真是不高兴,哑奴会说话,可她就是不开口,她会写字,却就不写字。“那就如兰。”
“如月。”
“如玉。”
……
哑奴一直摇头,宋蕴都不乐意取了。
“你想叫什么,自己写出来吧。”
哑奴还是摇头。
宋蕴一下子又说了好多名字,每次哑奴都摇头,最后宋蕴实在是懒得去想了,取名的事情只得作罢,哑奴还是叫哑奴。
宫中,陆如海匆匆惶惶,脸色低沉赶去凌霄宫里,躬身道:“皇上,任务失败。蕴公主和赵锦衣突然出现。”
宋昱敬愤怒砸了一下桌案,将桌案砸出个窟窿来。
陆如海颤颤巍巍,又道:“被刺杀,宋昱痕之后一定会有所防备,另外蕴公主那边恐怕也会去查一查,下一回不太好动手。”
“人都撤回来,不再去管宋昱痕,下次动手的时间,朕会再安排,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宋昱痕。”
“是。”
陆如海擦了一把冷汗退出了凌霄宫。
宋昱敬朝殿内喊了一声:“簪红缨!”
簪红缨立即出现,抱拳跪在宋昱敬面前。
“一个月后,你们兄去杀了宋昱痕。”
“是!”
赵雍淳快马加鞭赶去云阁,将九龙图交给了他的舅舅。
百里焱得到九龙图,赵雍淳又将宁贺霖所说的话都与他说了一遍,他高兴不已。
“有九龙图,不但能够挑起梁国对陈国的战争,我们还可以借此和梁国达成合作关系,阿淳,这次,你办了一件很不错的事。”
说完,赞善的目光看向赵雍淳。
赵雍淳朝他伸出手:“千丝绕的解药呢?”
百里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赵雍淳:“这次,你做得不错,我暂且饶过凤澜月。只要你每次都以云阁的利益为先,时刻谨记着我们的目的,舅舅不会对你采取这种措施。”
“舅舅有些行事,我的确不敢苟同。我从未放弃过要复活我娘,但是,我与舅舅似乎在复活我娘的用心上,甚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