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感到痛快。
凭什么啊,他赶走了她、羞辱过她,还以为招招手她就会回来?
唐岑眨了下眼,将举着的手臂顺势伸长,抽出她刚放文件框的申请表,看也不看,签了字。
然后他站好,将申请表丢进了“已办”,转身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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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单位宿舍的资格落袋为安,苏唯要面对的下一个难关是父母的意见。
毕竟她是在学校住宿,也要和亲爹一起吃饭的女子。
李蕙兰虽然常常将打发她嫁人挂在嘴边,但其实是那种传统思想的家长——大学期间不准恋爱,大学毕业儿孙满堂。
可惜儿孙满堂的美好愿景因需要别人配合暂时没能达成,不准恋爱的规矩倒是因苏文泓的职业践行得很好。
此时,湾大的苏文泓教授例行喝着饭后茶,戚戚然地讲起今日学校里发生的事。
“今天我去参加了易教授的告别会,”苏文泓用喝茶代替叹气,“太突然了。”
易教授是苏文泓的球友,还带着苏唯打过球,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易教授爱说笑爱分享,对学生特别好,坚信六十岁正是搞事业的年纪。
但就是这样一个身心都很健康的人,说没就没了。
“猝死,毫无征兆,都来不及送到医院抢救。”苏文泓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苏唯也觉得心里闷闷的:“他家人一定很伤心。”
苏文泓点了点头:“家属还算冷静,他两个女儿哭得不行,是他小儿子主持的告别会。不到二十岁的小孩,看上去一下就长大了,小伙子说‘没想到错过就是一辈子’的时候,大家都心疼坏了。”
苏唯稍微想想,也觉得揪心。
“还是儿子管用,”李蕙兰忽然叹道,“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苏唯一愣。
苏文泓看了眼女儿,立刻转了话题:“对了,我今天看到那个谁了...小唐。”
“唐岑?”李蕙兰倒是记住了全名。
“对,”苏文泓对苏唯笑了笑,“没想到他也是易教授的学生。今天他去,很显眼,在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了。”
他是很显眼的,苏唯想。
“你跟他说话了吗?”李蕙兰追问。
苏文泓摇了摇头:“人太多了说不上话。而且我也不好在那种场合去找他,尤其小唐看上去特别伤心,我猜他跟易教授感情甚笃。”
苏唯又想,他今天这么反常,不会是跟这个有关吧?
李蕙兰的脸色臭了臭:“你真是办不成事儿,让你打听个人都干不利索,还得靠猜。”
苏文泓不服气了:“我怎么没打听了?重要的事情我都问过了。老唐说,唐岑以前是搞产学研的,可不是我们家最讨厌的那种市侩的精明的商人...”
苏唯心道他就是那种精明的商人,看一眼投标书便能多挤出10%的利润,还想用“价格”衡量别人的好感。
“小唯,”苏文泓自己口干舌燥地说了一阵,想起找外援了,“总监是你们工程部最大的领导吧?上次你有个同意让员工带薪学习的领导,就是小唐吧?”
苏唯心情不好,不想给唐岑脸上贴金,搪塞道:“其实跟领导的关系也不大,主要还是公司有学习氛围,同事们都很上进。爸爸,其实我有件事想跟您和妈妈商量...”
她顺着气氛,把打算住进公司宿舍的想法说了。
“宿舍就在公司旁边,我也能近距离跟优秀的人在一起,集体生活还能培养性格和团队意识。”苏唯最后做了总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母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