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争什么啊,我那会儿就是个傻逼,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点母爱,可她把所有偏爱都给了那对姐弟。”
初二之前,他没见过贺美珠。
是外婆一直跟他说,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不回家是因为有苦衷,说母亲很爱他,这话他听了很多年。
所以心里有多少埋怨,就有多少期盼。
所以母亲来接他的时候,外婆让他跟着去住一段时间,他欢欢喜喜的跟着去了。
他在姚家住了两个月,差点死在那。
姚天禹在他鞋子里放刀片,贺美珠说,“天禹不是故意的,主要怪你,你穿鞋之前为什么不检查一下呢?”
姚天禹把他推下楼梯,贺美珠说,“天禹不是故意的,你下楼的时候怎么不抓着扶梯呢?”
姚曼虐猫,他趁她回房间,把断了尾巴的两只猫放跑,有佣人看见了,在姚曼发飙的时候举报他。
姚曼挥着鞭子把他打半死,贺美珠一句心疼的话没有,只有责备。
“虽然我也觉得残忍,但这是曼曼的兴趣,随她呗,你也是活该,一只猫而已,跟你有什么关系。”
姚威非常忙,不怎么在家,知道他被欺负,也只是跟姚天禹姐弟说一句:
“别闹太大,差不多行了。”
贺美珠是他亲妈,也不护着他,亲爹亲妈都不护,所以姚天禹变本加厉。
他出院的第二天,贺美珠跟着姚威参加晚宴不在家,姚天禹喊了一群狐朋狗友来家里,几个人把他按在地上,让他从他们胯下钻过去。
那晚,他第一次反抗。
他跟着外婆在农村长大,什么活都干,也经常跟村霸干架,皮糙肉厚,姚天禹几个城里的公子哥,养尊处优,细皮嫩肉跑几步都喘。
他一打五,虽然受伤挺严重,但赢了。
贺美珠回来后,劈头盖脸把他骂一顿,给他两巴掌,让他跟姚天禹道歉。
他连夜跑了。
回去就把名字改了,贺争。
莫争是吗?他就要争,偏要争,非要争。
初三的时候,贺美珠又来了,姚曼姐弟对她的态度愈发不好,她备孕多年也没再有个孩子,所以又想起了他这个亲儿子。
他对她失望了,不愿意去。
贺美珠求了外婆,外婆一方面想让他上个好学校有个好前程,另一方面,虽然对贺美珠不满,但心里还是疼这个女儿的。
外婆劝他很久,劝不动,忧思成疾还生了场病。
所以他又跟着贺美珠走了。
他来海城读高中,是姚威同意了的,所以姚天禹不能赶他走,但也没放过他。
经常带人在学校堵他,不止动手,说话也特别难听。
知道他跟外婆亲,经常羞辱外婆。
他说贺美珠当年是小三上位,说有其女必有其母,说外婆也不是好东西,说一堆羞辱外婆清誉的话,不堪入耳。
他忍无可忍,把姚天禹一顿暴揍,牙都给他打掉。
当晚,贺美珠就让保镖强行把他带回姚家,用姚家的家法差点打死他。
每次都是。
他跟姚天禹打架,贺美珠从来不问缘由,劈头盖脸先骂他。
跟贺美珠彻底闹掰,是高考后。
姚天禹高考落榜,去国外镀金,他考上了海城大学,贺美珠觉得脸上有光,又想把他带回姚家改姓,姚威也想让他认祖归宗。
他宁死不屈。
贺美珠一怒之下,收了他的卡,断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上大学的钱都是他自己赚的,十八岁之后,他没花过贺美珠一毛钱,更没花过姚家一分钱。
就连贺美珠之前给他的钱,他也还了,他跟他们断的干干净净。
本是各走各道,但姚天禹脑子有病似的,一直没放过他。
他创业初期,姚天禹就一直以荣立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明着暗着打压他,狙击他的项目,断他的资金链。
最初那两年,他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拼了老命才撑下来。
姚天禹把他往死里整的那几年,姚威视而不见,只说别闹出太大动静就行,贺美珠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
他吃亏时,她冷嘲热讽,“我都跟你爸说好了,让你去集团下面的分公司历练,你非得自己创业,你活该。”
姚天禹吃亏时,贺美珠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给他,“天禹是你哥哥,他都是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还动真格的了?”
他对贺美珠已经彻底没有期待。
甚至,经年累月,心底生出了怨和恨。
包厢里,闻阮伸手拍拍贺争的肩膀,同情的叹口气。
“那你是比我惨一点。”
这么一对比,她比贺争幸运些,至少,她妈还是她妈。
贺争半点难过都没有,还笑一声,“是吧,我比你惨。”
闻阮给他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满,端起来碰了下。
“都惨,来吧,今晚往死了喝,我请客。”
贺争:“……行吧。”
她今晚是非要不醉不归了,贺争见拦不住,也不拦了。
这顿饭吃到凌晨一点,闻阮醉的一塌糊涂。
许是贺争哄她喝水的语气太温柔,触碰到她某个神经,她连人都认错,泪眼朦胧的眸子看向贺争。
“妈......妈妈,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连你也不爱我?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啊?”
她眼泪止不住。
贺争被认成妈妈本是很无语,听她后面的话,心都软了,倾身,小心翼翼把她抱在怀里。
“怎么没人爱你?我爱你啊,贺争永远爱闻阮。”
是你不爱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