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静静看着她，她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泪珠，微微颤抖着。

他低声问，“你差点儿成了杀人犯，后悔吗？”

阮姜姜一怔，抬起眼眸，柔弱却坚定的摇摇头。

“就算真的杀了他我也不会后悔。当时我只是担心，万一我有事，我妈妈该怎么活。”

沈衡笑了笑，他就知道，他的小媳妇儿才不是圣母。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对伤害自己的人，有什么好后悔的？

“沈衡……”阮姜姜咬着嘴唇，怯怯看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挺坏的？”

“不会，我也伤害过别人。”就在几个小时前，他把阮明淮打了个半死。

“但我知道，你就算伤害别人，也一定有苦衷！”阮姜姜十分确信。

沈衡笑起来，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很骄傲，又很心疼。

十岁那年的她，得拼上多大的力气和勇气才能保护好自己？

而十岁时的他，似乎也跟她的处境差不多，他没有被真正关在地下室，但他的人生也如同一片黑暗的地下室，每一秒都寒冷而漫长。

“沈衡，”阮姜姜伸出小手搂住他的腰，“上次纪清云医生给我检查之后，说我一切正常，那时我大概就知道了，我肚子疼的毛病不是什么真正的毛病，而是心病。”

“那件事是我的阴影，堂叔最后踹我那一脚，可能就是病根吧。”

虽然阮鸿哲没有得手，但这件事是她的心结，就像一个诅咒。随着年龄增长，这个诅咒越来越深刻的印在她的人生里。

她也时常会对自己说，你很勇敢，你打败了魔鬼，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真的很棒。

但……

阮姜姜使劲儿甩甩头，整个小身子都缩在沈衡怀里。

好像这才是全世界最安全、最没有烦恼的地方。

许久，她听见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姜姜，你很勇敢。”

“嗯？”

“你打败了魔鬼。”

阮姜姜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他怎么……

“你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真的很棒！”

“沈衡……”

“你以后的人生，交给我来保护。”

沈衡看着她的眼睛，郑重说出这句话。

阮姜姜心头一紧，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个音。她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小脸靠在他肩膀上，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沈衡拍拍她后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

她需要把积郁了这么多年的情绪都哭出来，哭完了，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阮姜姜完全放松下来，原来肆无忌惮的哭，是一种这么美好的感觉。

而那个让她能肆无忌惮的人，这世上除了沈衡，再也没有别人了。

……

不知过了多久，阮姜姜哭累了，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他身上。沈衡抱起她往卧室走，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

她抓住他的手，目光有些期许，“能不能……在这陪我？”

沈衡心头一动，当然求之不得。

但为了她身体考虑，他还是不敢靠她太近，怕她又会肚子疼。

阮姜姜让他也上床来躺着，沈衡只好答应，轻轻靠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