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送他去医院吧。”,许浮生迅速将手里面的玻璃片走了出来,周作人的腹部的鲜血再一次如泉喷涌。
剩下的几个小混混赶紧跟上,七手八脚的将周作人抬了起来,然后一溜烟的朝着村子口跑去。
周作人现在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可舍不得周作人就是撒手人寰。
“那个扒皮不会有事吧?”,老章到底还是老实人,看到一地的鲜血终究还是有些害怕,走到许浮生的跟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出声问道。
“放心,皮外伤而已。”,许浮生锤了老章一拳,笑道。
许浮生下手有分寸,自然不会让周作人出事,但是皮肉上面的疼痛还是免不了的。不给这个家伙留下一点终身的心理阴影,胡某接下来的日子可是不会好过的。
许浮生习惯性的眯起眼睛,敲山震虎这样的手腕,他用得十分的娴熟。
“好了,钱也要到了,我们走吧。”,曾健有些轻微的洁癖,对于这样的混乱的场景,怎么都亲近不起来,连声催促道。
“等等!”,许浮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众人,转身跑到大门里面,过了一会了,抱着一锅狗肉走了出来。
团州是个困顿潦倒的地方,荤腥已经是极为罕见,很何况是这一锅香气扑鼻的狗肉。康康抓着胡某的衣角,双眼死死的盯着许浮生的双手,拼命的咽着自己的口水,竟然连自己害怕的猩红都下意识的忽视了。
“小馋鬼,等会就给你吃。”,曾健笑着揉了揉康康的小脑袋,说道。小村子里面的住户零零散散的隐藏在老树下面,一座已经开裂的土墙里面,是胡某的家。
胡某的奶奶满头白发,岁月的摧残在脸上留下来了一道道的皱纹,可能是因为视力上面的问题,等到胡某一群人走到跟前,这才反应过来。
“是胡某和康康吗?”,奶奶摸着自己的拐杖,身子颤颤巍巍,似乎想要站立起来。
康康扶着奶奶的肩膀,重新让老奶奶坐到了摇椅里面,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奶奶,瞧见一群人灰头土脸的狼狈形状。
老奶奶操劳了一把年纪,康康不想再让她担心。
胡某欣慰的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站在远处,不敢走的太近,大声说道:“奶奶,我的同学今天过来,带了狗肉来看你!”。
奶奶眯着眼睛,身体微微的朝前倾,似乎是想将远远的一群少年看得仔细,但瞧了半天也没有分辨出来,只好作罢,笑着点点头说道:“狗肉是好东西,你们多吃点,你们多吃点。”。
老奶张着嘴,说话模模糊糊,许浮生这才注意到,摇椅上面的老人,两排牙齿在已经在时间的轮转之中剥落,只剩下一道黑黝黝的洞口,有些心酸。
将奶奶交到康康的手中,胡某便带着一群人进了厨房。厨房里面是常见的土灶,一口老旧的铁锅架在上面,一旁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油盐酱醋,都已经不多。
胡某熟练的生火,炒菜,起锅,看的许浮生这一个门外汉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一个大厨啊,真人不露相啊!”,许浮生拿着毛巾擦脸,这一身的血迹总归是有些骇人。
“什么大厨不大厨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随便糊弄一下生活。”,胡某自嘲的笑了笑,挑出两块上好的肉块,放到案板上面细细的切成肉末。
许浮生有些感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下去,指了指胡某,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奶奶没了牙齿,只能喝点粥,将肉沫混到白粥里面,也好让老人家尝尝鲜。我奶奶一辈子都不容易,也没有什么文化,辛辛苦苦的将我和弟弟拉扯大,吃了大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享一点清福。”,胡某叹了一口气,手下娴熟的动作也慢了几分。
许浮生看着胡某微微耸动的后背,如坐针毡,听到屋子外面曾健的喊声,赶紧匆匆逃离。
“走,陪我去村口的小卖部买酒去。”,曾健一把搂住许浮生的肩膀,叼着烟,低着头。
许浮生察觉出了这货的不同寻常。
“说吧,到底怎么了?”,许浮生拍了拍曾健的肩膀,自己这个朋友,许浮生太了解了。曾健抬起头,一张笑着比哭更难看的脸,吐出一口烟圈,大吼道:“这个世道,实在是太他妈不容易,不让好人有活路啊!”。
许浮生看着自己面前的曾健,苦笑,不容易这几个字,他比谁都明白。
胡某的奶奶是苗族,生在湘西的苗家寨里面,17岁的时候被胡某的爷爷用一头牛换了出来,没练过书,一个字不认识。
她唯一在纸上面留过的痕迹,是婚约末尾的红指印。
手印浅浅的压住一行字:谁反悔,赔双倍。
不识字,但是该明白的道理比谁都懂,一颗心牢牢地挂在自己两个孙子的身上。老人的眼疾就是在煤油灯下面,没日没夜的赶工蚕丝造成的。
康康在夕阳下面为老人细心梳理头发,曾健看着土墙面前钉着的婚锲,瞬间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