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只以为皇上是要把你母亲带上城楼,只是迫使朝玄退兵,可是却没想到……”
染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当时的历史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气一般。
“他是想让我父亲退兵,再把城楼打开迎嘉岳的大军进西沧吧……”染朝辞冷冷勾唇道。
“朝辞,你……”染衡似乎有些惊讶。
“一国国君,出兵去救被虏的皇后当然是军民所向,但若是仅仅为了一个女子,便将所有在战斗的将士们所保卫的国家,还有家人的性命送给敌军,恐怕只要我父亲一句话,恐怕他便是第一个被愤怒的军民所杀的人了。”
染朝辞淡淡说道,既然要摧毁一个人,那便要从他的所拥有的东西开始,将他摧毁到一无所有。
“嗯,皇上当时便是这样做的…”染衡看着眼前的染朝辞,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灵动聪慧的女子。
他眼神微动,“可是,事情虽然不在他的掌控中,但却最终还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城楼上,那时已然已经是四月阳春,本是春光明媚,草长莺飞之时,却沉默地犹如九天飞雪一般,冷寂无声。
嘉岳兵三十万人,西沧连同澜海兵八十万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个身在最前方的男子身上,只等他一句话……
“怎么,朝玄,舍不得你辛辛苦苦夺回的皇权了?”
皇帝眼中露出几乎可以称之为畅快淋漓的报复感,勾唇幽冷地笑着开口,“若你真的舍不得,要继续攻城,朕也不介意,那便要陆慈与嘉岳一起陪葬吧。”
“陆慈,你看见了吗,你辛辛苦苦为他求药,却终究比不过男人心中对至高无上的权利的追求!”
皇帝转头,挑起身边脸色苍白的女子的下巴,扫过城楼下那个沉默的男子声音幽凉,“陆慈,你真可怜!”
染衡的目光落至城楼下的那个男子身上,都会选权利吧……
即使爱一个人又可以爱多久,如果有权利,天下万物竟在手中,那一段认为彼此不可代替的时间终究会被更加迷离的岁月冲刷,直到慢慢褪色,再回首起来也只不过是一段深刻一些的斑驳画面……
染衡的目光投向那个曾经鲜明生动,现在却虚弱苍白的女子,错情托付,何欢凉……
“慕渊,放开她。”
染衡的看向那个沉沉出声的男子,心中暗惊。
他以前认为朝玄只不过一个城府心计极深的窃国小人而已,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尊贵傲然的气息却是如此凛然,仿佛他本就该是天生的君主一般。
“弓箭手,放箭!”一声冷喝响起,西沧国的大军放出千万只弓箭。
染衡拔出剑来抵抗飞射入城楼的利箭时,心中却在冷笑,终究还是选择了权利吧,甚至为了不被威胁,竟要直接杀了不惜以一身来求药的女人……
“弓箭手,放箭!”属于成渊皇的一声冷喝响起,染衡抬眸,那是…朝玄!
一个身影竟迎着千万支弓箭直接飞入城楼,背着光竟恍若神邸降临,那一刻,连嘉岳兵都愣了神,竟都忘了听皇上的话要对着敌军的国君放箭的命令。
只见朝玄一手亮出银光直接挥退急射而来的利箭,一手将还在城楼上的陆慈揽入怀中,杀意蔓延的战场中,两人相拥的身影竟有一瞬间的天地寂静的感觉……
染衡微微愣神之间,却见被西沧兵急发的弓箭一瞬间暂被逼退的皇上起身而上,对着掠身至城楼上的朝玄一掌击去!
朝玄护住怀中的陆慈,一掌对上,皇上被逼退,而朝玄脸色却苍白了几分,嘴角也溢出鲜血……
是了,朝玄再怎么厉害,也终究不过是凡人之身,中了那毒虽然以他的身体会恢复的很快,但一个月内却还是依旧完全恢复不了。
他飞上这么高的城楼恐怕就已经用尽了内力,再与皇上对上一掌,恐怕现在筋脉内息都已经混乱了……
“朝玄,带陆慈下去!”
染衡抬头,竟发现澜海国的国君百里吟竟也飞身上楼,一手替朝玄挥退急射而来的弓箭,一边冷声喝道。
“百里吟,这本是为朝玄准备的,既然你来了,那便也把命留下吧!”
成渊皇见百里吟也上来后,阴冷一笑,便直接挥手,无数弓箭手便替换成了强弩手,更加冰冷尖利的箭矢上发着幽冷诡异的光,一看便知道上面有毒。
四方的弩手朝着城楼上的三人放着急箭,即使他们武功再好,现在一个刚刚生产,一个筋脉受损,依靠百里吟一人却也不能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