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立在寝殿外,听着里面的声响大气儿也不敢出。
她瞥了瞥熙娘和秋冬熙娘倒还好,跟着宣帝年份久,什么没见识过?
只是苦了秋冬陆贵妃虽嘴巴毒,可终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要踏踏实实跟了她,她便不亏待人。若是碰上寻衅的,才会骂你爹娘祖宗。
骂人也不过是口头上占你两句便宜,不碍旁的事。被骂的依旧能跑能跳,哪像陛下…
李遂意轻咳了一声,玉蕤这才回过神。
那抹黑色绘金衣摆已经来到跟前,上面还星星点点地溅了不少的液体。
冲那浓重的血腥味儿,秋冬和玉蕤齐齐地屏住呼吸。
李遂意虾着腰,接过天子手中尚还滴血的宝剑,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来:“行宫的人都不是咱们从宫里带出来的,做事疏忽,才酿成大祸。便是给他们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天子“嗯”了一声,突然又出声问道:“贵妃呢?”
李遂意等人均是一愣,而后面面相觑。
贵妃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怎么还…
天子有些焦躁地又问了一句:“贵妃呢?”
饶是李遂意,此刻也惊惧不已。
因有顽疾在身,皇室男子寿命不长,到四十岁便算是高寿。平日里多嗜杀好色或贪口腹之欲,有时犯起病来头痛胸痹暴躁难当。先帝临终头几个月,已经混沌到记不清事,认不得人。
但再怎么着,也没有不到三十就犯懵病的。
眼下皇帝将将二十五,这就快到头了?
宫人们不止不敢出气儿,就连八面玲珑的李遂意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娘…娘娘…”李遂意艰涩地想开口,想跟他说人还在寻,让他清醒些,留意着自己身子。
然而一抬头看到天子的脸,那声线由苦涩转为惊颤。
“陛下!您的眼睛…”
拓跋渊望着他,除了有些头痛心悸,并不知道自己眼睛哪里出了问题。
秋冬没忍住,悄悄地一抬眼,“啊”了一声。
皇帝依然巍如玉山,面若冰雕。只是左眼眼角眼尾渗出斑斑血迹,已经快要干涸。衬着雪白的脸,有几分难言的诡异之感。
李遂意推了玉蕤一下,急急地道:“去寻御医!”
玉蕤方才如梦初醒,飞也似的向外跑。
天子兀自不觉,口中喃喃:“贵妃…四四呢…去哪儿了…”
李遂意不敢再刺激他,唯恐他一震怒连他们都杀。
李遂意决心赌一把。
他将宝剑扔给熙娘,又来搀起天子的手臂。
“陛下您忘了?昨晚上娘娘看见郡守送来的那几个美姬,气得不愿意见您了。”他一边扶着人向内,一边朝着秋冬使眼色。
秋冬会意,颤着嗓子道:“是了…娘娘哭了好一通,说她伤心得很,眼下不愿意见您。”
“哭了?”天子蹙眉,又要向外走,“朕去同她道歉。”
秋冬不知道怎么回,只能看着李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