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刚实在是有些失礼。”拓跋澈先是赧然地道了歉,而瞬间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你倒是不蠢,居然猜到人是孤派去的…大司空是孤的外祖不错,可他位高权重,又是外戚。最重要的是,他虽时有痴傻,却只听命于皇兄,留着他…恐怕只会阻碍孤成事。”
他想起前几日与慕容擎在芦花潭外“偶遇”端王一事,当下便知晓了自己以为的偶遇并非偶遇那时的端王应该也在搜寻宇文馥的下落,正巧同他们撞见。
韩楚璧这下心彻底凉透。
端王见他面如死灰,又道:“你不必如此,如今虽断了手脚,只要及时医治还是可以恢复的…”
韩楚璧只当充耳未闻。
“韩与马盘踞凉州百年,马蓝关已被惩处,如今凉州你父亲一人独大…韩楚璧,孤十分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同孤站在一起,陇西全部是你的。”拓跋澈向他伸出了手,又带着那丝蛊惑的语气道,“你最近不是常同家人说想回凉州?从此你再不必看谁的脸色,同陆珍想怎么快活便怎么快活…”
韩楚璧与陆珍少时定亲,青梅竹马地长大,早已成了他的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端王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先断了韩楚璧手脚,再用他最在乎的东西诱|惑他,也不怕他不服。
韩楚璧垂首,像是思考了许久。
端王也不着急,闲闲地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约摸半刻后,韩楚璧突然大喘了口气。
只见他单手撑在地面,满是血渍的指缝拢起,粗糙的手背上青筋尽显。
“凉末群雄逐鹿,四方称尊。太祖携亲制百鸟朝凤枪独自奔赴凉州赠予我祖父,求祖父助他成事。太祖告知祖父,自古以来乱世枭雄立业多为大势所趋,天下之大,分得一杯羹即成一方霸主。祖父以人心不足而拒。”他用另一只还能动弹的腿撑起身躯,看端王一字一句地道,“太祖直言宏图有三:一、大凉公主万金之躯,他必以一方霸主之尊迎娶;二、鲜卑粗鲁,人人仰慕中原诗学辞赋音律美食,愿携子民入汉;三、以暴制暴,以战止战!自此韩家只忠于大魏天子!”
“成功名易,守初心难。当今天子勤政,天下太平,卑劣小人竟妄图篡位!”他又抬起那只尚还灵活的手,指着拓跋澈怒斥,“韩氏先锋之将取义成仁,今宁死不为你这狗贼策反!”
端王面色一变,嘴角瞬间便耷拉了下来。
“孤有心招揽,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说罢,又将头转向另一边,指着地上的韩楚璧对陆瓒委屈地道,“国舅,刚刚的话你可听清楚了?你妹夫不知好歹,竟骂孤狗贼,叫孤如何是好?”
陆瓒看了眼韩楚璧,平静地道:“地窖不是人挺多?将他扔进去好了…既然已经断了手脚,倒也不用钩子穿,白费那力气。”
端王眯起眼睛看着陆瓒,面上闪过一丝狐疑。
“可是…孤不想留他。”他摩挲着下巴道,“不如现在便杀了,省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