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一直在等你。”陆瓒道,“回家再吃。”
然而韩楚璧却不愿意了,扭扭捏捏地将自己埋进枕头里。
“我不想回去…”他闷声道,“万一珍珍见了我这样,不想要我了怎么办?”
“怎么会?”陆瓒失笑,“外祖母让她走,她说等不到你便不走。你觉得她会丢下你不管?”
韩楚璧从枕头里探出一张黝黑的脸,不满地道:“说起你家老夫人我就来气别人家夫妻的事儿她非要横插一杠子,什么人啊这是!要回家你回,我是不回!”
陆瓒见劝不动他,只能激他。
“珍珍说了外祖母好一通话,还说自己是自私之人,只顾着想家却从未考虑过你的立场。”陆瓒有意无意地瞟向韩楚璧那双竖起来的耳朵道,“我来之前她还在哭,可怜她夫君并不怜惜,甚至连回家都不肯…”
“珍珍哭了?”韩楚璧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此刻倒也不嫌腿疼脚疼了。
陆瓒点头:“我已派人将她和老夫人接回,你若回家便能见着她了。”
韩楚璧归心似箭,挥着那只完好的手唤人:“备马…哦不,马车!马车!”
陆瓒与温鸯相视一笑,互相拱手作别。
-
天子回了宫,便没有让嫔御继续流落外间的道理。
嫔御不入阊阖门,王晞唉声叹气朝着千秋门的方向走。
裴慕凡见玉姹也提了裙摆要离开,冷笑道:“玉姹姑娘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伺候那白虏皇帝?”
玉姹脚下一顿,只将半张姣好的脸偏向他,眼睛却不看他。
“大公子这么说不对,奴本就是伺候人的奴婢,伺候您、伺候陛下不一样是伺候?”她唤住了王晞,想同人一道进宫。
裴慕凡听到自己将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非要当伺候人的玩意儿谁也拦不住。”他冷声道,“那白虏皇帝瞧着面善,可不像是个好东西你没见刚刚他身下那匹马几次用马蹄丈量人脑袋?看样子是碾出来过不少的脑浆子…”
玉姹低着头不看他。
裴慕凡以为她害怕了,又温声哄道:“你要是现在冲大公子低个头,好好地认错,以后保证再也不干那一声不吭就走的事,公子就原谅你了,再想法将你弄出来,还是…”
“不还是做个伺候人的玩意儿?”玉姹忽然抬头怒视他,一双美眸盈盈含泪,“我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年岁了…大公子也是…从前只在老夫人庇护之下生存,连天高地厚也不知道了,什么事都只纵着自己的意来,可最后呢?您是您,我还是我,您在天上,我在泥里,这是自打咱们生下来就定了的…也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事儿…”
她扯起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这是粗鲁的行为,老夫人若是见了定然要斥责她的。
可老夫人绝对不会斥责他,也不会斥责四小姐,这就是差别。
“我要是跟了大公子,老夫人不会放过我的,日后您只会不得安宁…万一感情成了累赘,只会失去它,甚至说憎恶它…如此一来还不如不在一块儿,好给彼此留个好念想…”她转过身去,“大公子,咱们由始至终都不是一路人…”
她说罢便追上王晞,俩人一起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