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下了小雨,让帝都刚晴了没两日的天又阴森起来。
大皇子拓跋珣被人牵着小手走上台阶。
“殿下,仔细脚下。”李遂意温和道,“要不还是让奴抱着您?”
拓跋珣踩上湿哒哒的石阶,摇头道:“不。让人抱着走,父皇会不高兴。”
“殿下现在去寝殿,陛下也会不高兴的。”
拓跋珣不解,扬着小脸问:“为什么?”
“因为…”李遂意笑意深深:“娘娘是陛下一个人的。”
苏婆远远站在廊下,静静地望着他们。
李遂意蹲下身道:“殿下,过去吧。”
拓跋珣慢慢走到苏婆跟前,最后回头看了送自己来的宫人一眼。
苏婆牵起了他的小手,平静地道:“殿下,该休息了。”
拓跋珣一边低头一边琢磨,琢磨了一路,进了偏殿也没能琢磨透。
苏婆替他掖好被角,等他睡着后再离去。
然而拓跋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苏婆。”拓跋珣道,“父皇不让我去找她了。”
苏婆坐在凳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拓跋珣又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一起玩呢?”
苏婆起身走到他床前,熄灭了那盏灯。
黑暗中苏婆的声音沉稳和蔼,又透着浓浓的无奈。
“殿下,娘娘在是您的母亲之前,先是陛下的女人。”
说罢,她叹了口气,替他关好门,缓缓走了出去。
拓跋珣一人在黑暗的宫室之中,刚刚被熄灭的那盏灯似乎近在眼前,像一只只萤火虫一般入了他今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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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屏刚绞干了头发,正在梳妆镜前开了无数个瓶罐涂涂抹抹。
门没有关紧,漏出一条长长的缝来,外间的冷风无孔不入,让她有些微的战栗。
镜中之人多了一个,依然是沉沉的墨色。
陆银屏扯起嘴角,抱怨似的道:“陛下来晚了。”
天子施施然踱步至她身后,也重复了一遍:“嗯,朕来晚了。”
美人一头乌发泻在脑后,两肩却又白润得出奇,看似涩涩,摸上去却滑腻同样的景致,放在她身上好似同放在旁人身上不太一样。
陆银屏起身,十分自然地搂过他的窄腰。
拓跋渊想回抱她,结果被她打了一下。
“淋雨了?”陆银屏嫌弃地推开了他,“你冷死了!”
女子都怕冷,她也不例外。刚刚贴上去,就感觉自己贴上一块冰坨子,冷得上下牙都打颤。
不暖和还不让碰了。
天子没了办法,默默地去了清凉池。
陆银屏躺在床上,只觉得最近生活一日比一日闲。
自打她回了宫后,也没跟二姐好好说说话了。眼下哥哥又在禁军府,明明只隔着一座太极宫,却好似像隔了一座城,无法相见似的。
她打了两个滚儿,想着怎么也得想个法儿见哥哥姐姐一面。
打定了主意的陆银屏,登时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提着裙子便向外走。
一个带着潮湿水汽的怀抱自身后拢住了她。
“这么晚了,四四要去哪儿?”天子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带起比冷风更强悍的战栗之意。
陆银屏一愣,随即抚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歪着脑袋道:“我去找秋冬,让她安排明儿见哥哥姐姐一面…”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他轻轻在她耳边道,“今日陪陪朕…”
陆银屏拧着他胳膊上的肉,恨恨地道:“登徒子!一到晚上不想别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