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建康殿后的寝殿,便见拓跋珣不顾熙娘在身后苦口婆心地劝告,径直奔了过来。
陆银屏见他一身水汽,头发丝还没干,显然是刚洗完澡的模样,便从熙娘手中接过了长绒巾替他揉搓。
拓跋珣亮亮的眸子盯着她,那模样像极了年弱版的天子。
陆银屏想起自己临到头犯怂的事,愁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为什么叹气?”拓跋珣问,“您去了哪里?碰上什么了吗?”
陆银屏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告诉这样屁大点儿的小孩,将他的头发又揉了几下,答道:“没什么…只是出去转了转,心情不大好。”
说罢将手指插入他发中,稚儿头皮温暖湿润,同他目光一样,带着无与伦比的炽热。
“再拿两条干净巾子来。”陆银屏转头吩咐道。
熙娘去取绒巾,留下母子二人在房内大眼望小眼。
陆银屏唉声叹气地崴去了一旁的榻上,想起自己刚刚失去了探索美好未来的时机,心下悲愤不已,举起拳头使劲儿砸了砸枕头。
拓跋珣又跑到她跟前,学着天子的模样瓮声瓮气地道:“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陆银屏侧卧在榻上,单手撑腮,迷茫地望着前方,眸中一片混沌,过了好一会儿才答:“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个儿不争气。”
“不对。”拓跋珣摇头,“您又去拜野佛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总得说,不说出来便是父皇来了也没办法帮你。”
陆银屏舍了一抹小眼神儿分给他,心不在焉地道:“你年岁还小,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成规会掣肘大人行事就譬如你前阵子跟着太傅念书写字,再不情愿,也是身为皇子必须要去接受的‘术’。同理,为娘的也有为娘的忧郁,你父皇的本事再大,毕竟不是真神,有的事儿便是告诉他也无法解决…”
以拓跋珣对狐狸精母妃的了解,她是个活泛的性子,虽然绝大部分时候凶悍了些,可她给自己的感觉只有一个“好”字来形容说不清她哪里好,许是因为在她身边能有好吃的?还是说喜欢她搂着自己睡觉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适感?哎呀,反正他的脑袋想不透,就是觉得狐狸精天下第一好。
这两日狐狸精趁着自己不在,偷摸出去拜了野佛,带了一丝浓重的苔藓和略有腥味的水汽而来,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到底去了什么河边,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熙娘拿着绒巾从门外走来,裹了拓跋珣的头道:“不擦干容易得风寒。”
陆银屏挥挥手,继续伤春悲秋。
拓跋珣抿了抿嘴唇,由着熙娘替自己擦头发更衣。
心大的人在哪儿都能睡着,陆银屏琢磨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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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擎回了灵风台,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凌太一。
天下太平,凌太一平日里除了跟他练练拳脚,帮着他跑跑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虎贲军从不养废人,若不是贵妃死皮赖脸地将这小圆脑袋的少年塞进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多喂凌太一这口饭。
凌太一正在自己房中收拾东西,当然,除了几件刚洗好晾干的衣裳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