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简湖接着说道:“我以为堪契门的人只听命于父皇,却没有料到二皇兄也能在这里面横插一手。”
“嗯……天家里面,这种腌臜事不是多的很?势力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道一个人究竟最终听命于谁。皇帝今天赏你明天就全部收回,你怎么知道堪契门听二皇子的令,就不是出自于你老爹的授意?”
小嗷抱着肚子笑:“娘亲你嘴好毒。”
方然无奈传神念道:“哪里嘴毒,只是实话实说。龙气何等重要的东西,难道大烈皇帝会不知道龙气背后隐藏的含义?”
烈简湖的步子停了停,沉声道:“父皇最是宠我,怎么可能拿我做棋子?”
方然说道:“烈凝云不是说了,皇帝宠溺的是小公主烈简湖,而不是图谋帝位的烈简湖。你图谋帝位威胁到你爹的位置,他只是让你二哥坏了你的事,我觉得很留情了。况且你的仰仗只是你爹给你的宠溺,但是这是别人给的,哪有自己的实力来的实在?四步道初,不比这点宠溺更有分量一些?”
烈简湖握了握抓在手中的千秋雪,这把刀自母后传给她之后,伴随她一步步修行到了现在,是她最坚实的仰仗。
母后当年也是惊才绝艳,有极大机会踏入四步境界,只是不知为何,最终迟迟没有踏出来那一步,在深宫之中一天天变老。
“自己的实力来的最实在吗……倒是在理。你一个渊默上的罪民,懂得还挺多。”
方然没有纠结“罪民”这个称呼,说道:“罪不罪的是一回事,蠢不蠢则是另一回事。荒野上你弱就要被欺负,强大了才能够活下去。而若是想活的有尊严,就一定要比任何人都要强大。以为被人所眷顾就能无忧无虑,在我看来是最蠢的事情。”
然后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我可不是针对你啊……”
烈简湖噗嗤笑出声来:“针对又如何?难道要再打一场?”
方然连连摇头:“不打不打,再把这里轰塌了,谁知道下面是什么?要是一条熔岩河,从里面趟着过可比踩在地面上要累的多。”
……
千丈之高,龙晶石铺成的地面上。
在破裂散乱的龙晶石和岩石之间,有一小片相对平整的地面。地面正中间,烈凝云盘膝而坐。
他周身皮肤下面,顺着经脉,有什么在不断起伏涌动,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虫子在游走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烈凝云脸上显出来极痛苦的神色,大滴大滴的汗珠混着血珠从他头上落下,明黄色的大袍已经差不多尽数被浸染,显出来一种妖异的绛紫色。
轰……轰……随着他每一次呼吸,凌乱的洞穴之内就如同有滚雷响起,低沉令人心悸。
“二皇子的情况……好像不太对……”李固安迟疑着说。
顾四方在他身侧,脸色明显很是难看,但也还是应声道:“或许是龙气太过雄浑的缘故,二皇子未入道初,还是有些勉强。而且陈师弟陨落,无人操控堪龙契,真龙之力失控,二皇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大意志了。”
厉海站在烈凝云背后,一掌抵在他脑顶百会,缕缕山川道韵垂下,以自身强大修为为烈凝云护法。落下的那只手掌微微颤抖,他的道韵将二皇子身体所承受的一大半压力都代为扛下,即便是身为道初境界,也绝不轻松。
“呃啊!”随着二皇子一声痛苦呼喊,他皮肤之上竟是显出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痕,看上去就像是龙鳞一般,狰狞可怖。
李固安惊道:“这是……”
“怕是被龙气侵袭,神魂失守。若是由此下去,怕是非但无法炼化龙气,反而要被那真龙所控!”
“那怎么办?”
厉海艰难道:“不是龙气……没有龙魂!纯粹的龙之灵力失控,没有堪龙契,即便是我也无法长久镇压……”
“什么?那龙魂龙气去了哪里?”
“怕是已经逸散了……”顾四方猜测道。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纪寒说道:“也不一定,万一是被别人所得呢?比如……方然?”
“一介罪民,他也配?”
纪寒阴阴一笑:“他从家师手里骗取了一片甲胄,和大烈所存的一样的甲胄残片。若是他有什么邪法,夺了本该属于二皇子的机缘,也一点都不意外。”
李固安冷哼一声:“卑贱的罪民!”
“吼!”二皇子浑身骤然散发出来一股强横的波动,直接将厉海的手反震而开。他双目猛地张开,一股混着无边凶戾的混沌之色从双目之中激射而出,这种狂暴之感让后面的厉海都觉得浑身震颤。
“这就是……龙之力……”厉海难以压制自身的惊惧之情。
二皇子沙哑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方……然……我记住……你了……”
纪寒突然道:“龙魂已失,二皇子可想摆脱困境,真正掌握这种力量?”
二皇子目光缓缓转过,只一眼,纪寒退后五步,一口血箭飚射而出。
“你……有办法?”
纪寒擦了擦嘴角鲜血,从怀中拿出来一颗血红色的丹药。
腥风倏忽间大作,洞穴之中仿佛瞬间被一条血海填满。
“有,当然有。这颗赤心丹,乃是家师以秘法炼制,能一瞬间将神魂强化到极致,最适合镇压这种失控的狂暴灵力。”
顾四方感受着萦绕周身的阴冷,惊道:“这血气……要屠戮多少无辜苍生?”
二皇子艰难抬起手,从纪寒那里接过丹药,缓缓说:“可助本王,苍生便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