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若烟的龙蛟，也是真灵濒临灭杀之前，自发受降，成为了她道韵的一部分。

这岂不是说，她有着和渊默之主一样的底蕴？

但火尊者并没有继续想下去。

因为方然动了。

他抬起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

背后那片扭曲的空气先是一顿，然后如同波浪一般翻腾。

紧接着，那片波浪缓缓褪下。

“这是……什么……”火尊者张大了嘴。

烈简湖脸色有些惊讶，看着方然，再看看他背后：“可以……这样？”

倒是对于修道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少的影若烟和钟鸣泰，相对比较平静，只是稍微露出来一丝惊讶的表情，就恢复如常。

只有渊默之主，再也不复最开始那种雍容，厉声低吼：“你拿你自己当道韵？！三千大道，哪有这么一道？！”

方然耸耸肩。

他哪知道怎么和渊默之主解释？

说这就是气运显化？这就是人祖传承？

背后出现的，赫然是一尊放大了许多的人像。

那个人像粗看去，和方然有着七八成相似，只是有些更加沧桑，更加粗砺。

人像就像是随意坐在地上一样，两只脚一只伸展开，一只屈膝，屈起来的膝盖上耷拉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支在地面上稳住身体。

就像是狩猎之后的先民，正坐在地上望天歇息一样。

很随便的姿势，也是在凡俗国度随处可见的样子。

方然在龙殁之地，和玄魔一战之后，喝酒的时候就是这个姿势。

但这种姿势，从未出现过在一个道初背后的道韵上面。

三千大道，摹画天地，摹画万物，却没有见过以人形为道韵。

最接近的猿猴兽魂道韵，那也是有和苍疏迟家类似能耐的一位散修大能，年轻时在某处洞天福地之内，经历了严苛的考验，方才有幸带出来的。

传说，是某位惊天动地的大妖神，下面的一只猴子猴孙的兽魂。

但人形，从来未见过！

此刻，却就这么随意地出现在了方然身后！

面目，更与他有着七八分相似！

这一瞬间，荒野上一片死寂。

渊默之主低沉道：“这不可能。”

方然撇了撇嘴：“不懂，就回去问你家大人。”

极其无礼，甚至充满了挑衅。

“吼！”

渊默之主身后的穷奇凶魂厉吼！

渊默之主怒，他的道韵亦怒！

利爪破空！

这一次，穷奇凶魂并没有直接拍下来爪子，而是撕开灵力，带出来一股比刀剑更加锋利的杀意。

杀意有若实质，切裂荒野，未及身，便在方然身后的地面上面，割出来三道深深的裂痕。

尖锐的啸鸣远远传开，回荡在荒野之上，令人心悸。

唰！

方然挥剑！

岑然一声，青鸾剑重重砍在了飞射而来的三道爪痕之上。

金石交击，地面崩碎。

方然气息一沉。

这一爪，威势远胜先前那一踩。

不愧是一尊承意。哪怕方然已经破境，面对承意含怒一击，硬抗下来，也绝不轻松！

但，比起最开始被一拳轰飞，已经好了太多！

且，这还不是两人全力！

渊默之主感觉到了方然气息的变化，低沉一笑。

果然，即便是破境，强了许多，在最纯粹的道韵轰杀上，方然依旧无法完全抗衡一尊承意的攻击。

一击建功，穷奇步步紧逼。

利爪翻飞，一道道攻击落下，而方然手中青鸾剑挥舞，将爪痕尽数斩落！

渊默之主骤然并指一挥，冷哼一声：“不过如此！”

穷奇四爪死死扣入地面，然后蓄势一吼，飞身扑上！

整个兽魂之外，笼罩着一层和爪痕同源的灵力。

此刻的穷奇，就是一道放大了数倍的挥击。

快极！

沉极！

猛极！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相隔百余丈，穷奇已然及身。

方然身上衣衫，裂开了极其细小的口子。

极远处的影若烟和钟鸣泰，都能感觉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这一扑，足够碾平一整片荒野上所有的生灵！

承意一怒，可破千军！

方然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不，不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身后的那个人影，微微回了下头，就从仰望着的姿势，变成了看着扑来的穷奇的姿势。

然后那人影缓缓站起。

向一侧啐了一口。

捏紧拳头。

弓步，沉腰，肩头向后拉开。

是一个所有攻击方式里面，最为寻常不过的冲拳。

一拳轰在了飞扑而来的穷奇下颌！

嘭！

从没有人能想象，只是道韵的对轰，竟然能够传出来如此大的响动。

大地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不是仿佛，而是在那一记对轰之下，真的产生了一次震动！

更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是，渊默之主的穷奇兽魂道韵，直接被一拳轰飞！

倒飞而出的道韵，撕裂灵力，一路退到了渊默之主身后。

一拳之威！

“这是！什么！道韵！”

狂怒！

哪里还有他杀来之时的那种雍容？

那种信步闲庭，随意落下攻击便重创白板，然后从天空步步踏下，带着无比矜持和傲然，向方然发出招徕，甚至自信能够稳压的雍容。

不再！

方然扭头看了看身后，他身后的道韵正缓缓收起拳头，静静立在原地。

没有什么华丽的纹饰，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像普通人一样站着，就有一种从上古走来的厚重和沧桑之感。

散发飘扬。

方然沉声道：“道韵名，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