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险!
若当时真的接了,恐怕现在他们已经要和齐永言躺在一起了!
当下就是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没有去看渊默之主的脸色。
渊默之主现在的脸上,混杂着一股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是收了千情谷主送的姬妾的!而且就在收了千情谷主的姬妾之后不久,天雷门炼罪民为血傀儡,拿来采挖灵石的事,就呈到了他的案头。
这种大罪孽的事,鬼使神差的,他竟然默许了!
再往后,很多千情谷有关的事,哪怕再出格,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后就是最近的,千情谷主找上了他,提出只要能够斩杀了方然,把方然的姐姐带给千情谷主,在苍疏迟家这一代的竞争当中,千情谷主就可以以他的手段,帮到渊默之主。
渊默之主是答应了的。
现在拿着这本名册,他一阵后怕。
再想想当时答应下来千情谷主的时候,也的确决断的有些异常。
那个时候的情绪状态,就好像是千情谷主和他已经成了莫逆之交,但凡对方所求,只要自己力所能及,都必然要办到。
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是为了攻杀一个罪民的势力,他就悍然点齐了风雨电三部直奔荒野。
而且偏偏这种做法,说起来又很正常,师出有名,最多会有人觉得小题大做了一些,但若是挑刺找茬,那是不可能有半点毛病。
就连和荒辰商会正面对上的时候,他都还是这个想法。
要不是被方然和光天君所伤,路上调息疗伤花了些时间没能及时赶回星主府,没有重新和那名姬妾春风一度,他可能到现在也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里面的不对劲!
他一尊承意境界的强者,都能在潜移默化之下被影响到,名册里的其他人呢?
想想就觉得可怕。
他看向刘坛,问:“你说,是天心禅子和一尊玄门的高手合力斩杀了血魔?”
“没错。据天心禅子说,是还没有彻底复苏的血魔。”刘坛恭敬道。
“天心禅子和那位玄门的高手,现在驾临何处?”他很谨慎地用着措辞,都是敬称。
“都在客房暂歇。天心禅子伤不算重,正在自己一个人颂佛言凝练佛息。玄门的那位高手可以说是正面对抗了大部分血魔的攻杀,伤重很多。不过来了似乎是他所在商会里的人,正在照料。”
渊默之主放下手中名册,点点头,说:“斩了血魔,拔了千情谷这一处分舵,这是大恩。我去拜会一下他们,当面道谢。”
天心禅子他是知道的,禅宗人间行走,境界比他低,但是一身佛法修为惊天动地,打起来不见得比他弱。
而且天心禅子背后是禅宗的那一群老和尚,无欲无求,积年的苦修,见世间苦便做金刚相,声望可以说是无二。
玄门的高手,既然能够如此简单地一路奔袭,斩杀了齐永言,斩杀了采花使和护花使,然后在剩下的两尊采花使和一尊护花使手底下再救出来天心禅子……
这等修为,恐怕比天心禅子还要更高一头。
“玄门……一剑……商会……”渊默之主揉了揉眉心,心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当即刘坛在前引路,渊默之主在后,余下的四位镇守紧随,走向客房。
最先拜会的是天心禅子,因为他的屋子离得近。
贸城这种地方没人信佛,信的都是金银灵石以及拳头,所以哪怕是最清幽的住处,也依然显得华丽万分。
天心禅子倒是不挑,就在这样的一间客房里面打坐。
察觉到有人来,就结束了入定,和渊默之主两相见礼。
“不知天心禅子法驾,失了礼数,还请禅子海涵。”渊默之主客气道。
天心禅子合掌还礼,道:“无所谓礼数不礼数,也谈不上法驾。一个行路人而已。”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渊默之主,发现对方的气血有一些不正常,便出言提醒道:“我观渊默之主气血似有被外力扭曲的迹象,气息邪异。千情谷不会只有此处一个分舵,渊默之主多加小心。”
渊默之主有些尴尬,同时也有些悚然。
果然!自己的的确确是被千情谷主所送的那美姬动了手脚,也许正是欢好之时,被用脱胎自血魔的什么邪法给影响了。
“禅子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不再为这外物所困扰吗?”这一问,渊默之主极其恭敬地弯下了身去。
天心禅子想了想,回答道:“倒是可以颂念清心经的经文,经文凝神,助渊默之主摆脱影响。寺里的经文和流传在世间的没什么两样,心神不宁的时候念念,觉得心神安定了就可以停下来了。”
“无法根治?”
天心禅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根治这个词重了。关键是根源。远离祸源,清心经念段日子就没事了。”
渊默之主这才定下心神。
从他眼底,有阴戾之色一闪而过。
待得回了星主府,那名千情谷主所赠的姬妾,他定斩不饶!
天心禅子感觉到渊默之主的这股戾气和杀意,念了一句佛言,一层淡淡的佛光荡漾开,渊默之主当即一个激灵,双目也恢复了澄澈。
“我……”
“域外邪魔,最擅长的就是影响神魂,七情六欲皆可为兵。”天心禅子顿了顿,又说,“终究是被人控制的傀儡,自身神魂也在受苦。渊默之主可以先以清心经尝试度化,若不可……”
他脸上流露出一阵不忍之色,但最终还是接着说下去:“若不可,也烦请渊默之主莫要迁怒。”
渊默之主深深呼吸了几次,在屋子里面卷起来一股不大的风,然后说道:“该死的是千情谷主,而不是被他用作工具的女子……禅子是要告诉我这一点吗?”
天心禅子点点头:“不错。”
然后顿了顿,天心禅子又补充了一句:“常持慈悲心。”
“我明白了。禅子可以在这里暂居恢复伤势,饮食我会专门遣人备周全,有任何需要或是差遣,找当值镇守就好。”
“有心。”
不再打扰天心禅子,渊默之主起身告辞。
“玄门的那位高人么……是在隔壁?”
刘坛上前两步答道:“隔了一间,在竹字院。那边有女眷。”
渊默之主稍微整了整衣衫,说:“走,去拜会一下玄门的这位高人……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从院外青石板道上走过,隔开一座挂着一个“兰”字的空院落,渊默之主转入了这间“竹”字院。
然后他眼角猛然抽搐了一下。
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讶异,还有一些戒备。
正中间给他压力最大的一道目光,清冷孤傲。
越不希望见着谁,还真就越能见着谁。
“诸位……我……在下……和方主事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