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翳无焦距的目光落在洞府深处，低声道：“有人……在试图唤醒这片洞府。”
“唤醒？”影若烟一边护卫着方然，一边问道。
边问，她边看了看火尊者。
火尊者面色难看地说：“洞府这种东西，能让人破入探寻，通常都是主人已经陨落了的。但是也不排除那洞府主人，有留下什么府灵一类的存在，在他死后依旧看守洞府。”
“府灵？类似于器灵？”
“可以这么理解。洞府主人可以激发出来洞府的全部威能，而府灵所能做到的，也不遑多让。若真的是府灵复苏，主持这么一座巨大的刀阵攻杀……怕是我们全都有死无生！”
影若烟眼神微寒：“是李长天捣的鬼？”
火尊者摇了摇头表示否认，说道：“他……怕是没这个本事。只怕是玄门有别的人也找了过来，不知道对洞府做了什么。”
“也有可能，是发布海上莲生这个任务的人，终于打算出手做些什么了。”
“方然？你结束了？”
收起了无常幡，散去了玉珏寒意，气运之力重新回归体内。方然平复着体内尚在翻腾的灵力，点了点头。
“结束了，这些残魂……其实最深处的那些，很多已经彻底磨灭了神识，也磨去了真灵，这种的净化起来极快。李长天那一剑也击杀了不少，所以比预期的要快一些。”
话是这么说，方然还是有一些怅然的感觉。然后他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洞府明显不是什么三千年前祖辈所居的这么简单。引我来此，或者说引我们来此，怕是也有让我们试探出来洞府机关，充作炮灰，从而方便别人进入的想法。”
巫翳还是看不出表情，不过语气倒是轻快：“呀，被人利用了。”
但是完全听不出来有被人利用的不快，反而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火尊者有些拿不准巫翳的想法，不过他的本性就不是什么善茬，恶狠狠说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只能深入了。主事的……呃……水行莲是必须要拿到的。发布任务，或是说利用我们的人，无论是什么企图，顺道，也给他破坏了算球！”
方然却是一直在看羽前辈。
他隐约能够感觉得出来，以羽前辈的境界实力，仅仅是任务上面所说的水行莲，恐怕完全没有办法吸引到这么一尊大强者。
方然……甚至看不出来羽前辈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这种恐怖的存在，平日里在玄门中寂寂无名，这也就说明，一旦他动，那必然不会是什么小事。
羽前辈已经收起来了扶摇箭。
这支原本属于算先生的、由成北涂出手相助炼化的小箭，此刻在他的手中，驯顺的就像是最忠诚的猎犬一般。
李长天剑芒伤及沉冤海中的残魂，故而羽前辈直接投以了一种冰寒的目光，甚至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杀意。
但对应的，方然尽力净化了这些残魂，羽前辈对于方然的态度，就带上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温和。
这，也算得上是一个意外之喜。
羽前辈并没有计较方然稍微带着无礼的盯视的目光，他裹了裹那身漆黑羽毛织就的大氅，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半是喟叹半是自语地说：
“此间洞府，原主人，名号为刀圣。”
极简单的称呼，但是这两个字从羽前辈口中说出，伴随着周围铺天盖地的刀意，伴随着脚下整片以刀意划出的刀阵，就骤然间带上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厚重感。
而且，方然觉得，能有这么大手笔，以刀劈砍浮陆，成就一座洞府，内藏如此杀机……
这样的存在，除了刀圣两个字，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词语可以用来形容。
除开方然带着思考之色，其他的人，包括巫翳在内，都显出来了疑惑的表情。
“刀圣……老火行走星域这么多年，自称刀圣的见过不少，死了之后号刀圣的也有所耳闻。但是若说看了这座洞府，还能配得上刀圣二字的……怕是一个都没有。”
火尊者抓了抓所剩不多的头发，显出纠结之色，最终无奈说着。
巫翳却是从最初的疑惑当中恢复了过来。
方然看向她，而她也迎着方然的视线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巫家……倒是有一些上古时候的传闻呢。就是不知道，和羽前辈说的，是不是一位？”
羽前辈低下头，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事，然后轻声道：“若是巫家记载，那么，应当是同一位。”
见众人疑惑，巫翳抬起那只没有被符篆纹身覆盖的纤细手臂，伸出来两根白皙的手指，对方然说道：“两万年。”
方然愣了愣——什么两万年？
然后他反应了过来，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此地的主人，那位刀圣，陨落在两万年前？”
巫翳很欢脱地点点头：“两万年前，正是人魔之战打到接近尾声的时候……你知道什么是人魔之战吧？”
“知道。”方然肯定地回答。
“……真意外，我以为，现在还记得这些的，只剩下一些老不死们，和当年老不死却战死的那些人的后裔。”
方然沉默着没说话，等待着巫翳继续说下去。
“传闻刀圣最后一战，对战的是一尊地魔……地魔你知道吧？嗯，你知道的蛮多的嘛。那一战破碎了一整颗星辰，至于毁在那时候的浮陆，更加数不胜数。刀圣本来就以杀入道，这一路杀下来，无论有罪还是无辜，死伤都是无数。斩杀了地魔，本来是一桩极大的功德，但是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啦，刀圣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罪不抵功。于是战后，他取了被他破碎的一块浮陆，自镇其中，静候坐化。”
“就是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洞府……浮陆？”
“嗯嗯，就是。”
巫鬼环绕着巫翳旋转，显然说到这种上古秘闻的时候，她也是心情大好。
影若烟一脸迷茫，她对于这种秘辛给，实在是有些难以全盘接受。
火尊者苦着一张脸，凑近方然，低声说道：“主事，真要是这样……这个……要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