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的善后就交给你,凡事不用太过顾忌。大节勿亏,余下的你自己定夺。”
“是。婉儿告诉过我方主事的门规,曹家当以此门规为家规前三条,必不敢有丝毫背离。”
“那就好。”
曹明婉冲着自己父亲甜甜一笑,听出来了方然话外之意,上前有些寂然地道:“师父,你要走了?”
“对呀。”方然点点头,“计云奔逃已有三个时辰,差不多可以动身去追了。千情谷所行极恶,与我私怨也是不浅。不除了他们,终究是个心腹大患。”
曹明婉对于自己师父有着绝对的信任,根本不再去考虑方然说要除掉千情谷究竟是多么夸张的一件事情。
“那徒儿恭祝师父长剑指处,所向披靡!”
“哈哈哈哈!”大笑出门。
“恭送方主事!”
“用不着,忙你们自己的。”
半刻之后,龙母真武舟轰然破空,倏忽间已无任何踪迹。
巡天港上的老船把式刘四子一脸送情人的腻歪表情,甩着袖子高呼:“方神仙,下回再来天禄,老刘还为神仙带路!”
……
千情谷,渊默总堂。
今日来了一位身份不凡的客人。
堂主情绝义看着这位衣锦佩玉的公子,不由得在心里面回忆了一遍此人的身份——
玄门甲子分殿成北涂座下,亲传弟子,温不言。
实力已破承意,且是至承意中境的强者,天资毋庸置疑,战力更是堪称小境界内无敌,大境界内不败。
情绝义知道谷主和成北涂有些私交,但是却不曾想这私交会好到成北涂派来了自己的亲传弟子。
弟子带不带亲传二字,亲疏远近立刻就显了出来。
此刻温不言正看着面前一堆堆碎玉,嘴角挂笑,笑意极寒,寒中带着讽,总之不令人心生好感。
“这就是你渊默总堂打入渊默的护花使?命牌尽碎,还说不是土鸡瓦狗?”
情绝义哪怕是在山门当中,也不曾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但是面对着温不言,他却偏偏没胆子当场翻脸。
论实力二人相当,但是一者是成北涂心腹之人,一者则是外派至渊默,且已经死了一堆手下的葬花使。起了冲突,哪边会成为弃子,不问可知。
况且温不言此行所为之事,也正是情绝义最为关心之事。
“温少这回来,可有什么高见?”情绝义面不改色,拢过来桌子上的碎玉,收在袖中。
都是自己从属,陨落了就相当于他自己断了手脚,若是再不能在斩杀方然这件事上有所建树,他这个葬花使,回了山门,怕是就要面对着残酷的惩戒。
“早不要怀着暗收方晴雨轻视方然的心思多好?他昔年只是一个废脉之人,以雷霆之力斩杀,不要假手与迟怀归手下的废物,哪里会有今天的这种局面?”
“方晴雨以及她身上的气运之力,关乎宗门大事。此事,还请温少莫要随意置评。”
温不言拂袖:“不就是复苏血魔?成师什么谋算没经历过,你们这种不入流的谋算,简直幼稚至极。”
情绝义压着一口气,垂着脑袋语调平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此事没有办好,甚至劳烦谷主亲自出面,是我门内之事。方然的生死,想必却不止是千情谷一家所愿。”
“跳梁小丑而已。成师和那人的仇怨,远不是他这么一个存在可以插手的。能将那人自甲子分殿逼至庚午分殿,成师之威不容置疑。只是方然,断不能由着他继续成长起来。”
“那怎么办?杀上渊默?迟轩冷符四大家,加上下面十八从家,你以为会由着千情谷在他们的属地上随意行走?”
温不言言不留情:“当年方然只是一介罪民流寇的时候,反掌可灭,你们却要等到他和各方势力搭上了线,这才想起来不遗余力地灭杀。简直愚蠢。”
深呼一口气,情绝义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问:“如此说来,想必是已经有了破局的法子?”
温不言手腕一翻,落下一方大印。
大印约莫三寸见方,四周四面的雕刻纹饰却是极尽繁复精致,可见沧海桑田浮于其上,栩栩如生。
印顶端则是四面沧海桑田化云升腾,凝出一只狰狞利爪。这利爪雕刻出来不过也就是二寸余高,但是情绝义刚将目光投注其上,便觉这利爪化作擘天巨爪,自云间探出,按向地面。
一爪镇压沧海桑田,乃是威服天地之相,令情绝义都感觉到了刺骨危机。
“这是……”
“承天印。”
情绝义双目微眯,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想了想猛然抬头,惊道:“一印承天覆地,千里河山听令?!”
温不言扯了扯嘴角:“倒是见识不少。”
心突突狂跳,半晌,情绝义才平复下来心境,沉声说道:“难怪只你一人就敢前来。承天印可控千里地脉,地脉化入己脉,自身道韵又化入地脉,是不折不扣的合天地的法宝!”
不仅如此,情绝义还知道,温不言身怀此印,是可以直接与他夺取这处堂口所在浮陆的控制的!
可笑先前他还觉得温不言态度桀骜,想要仗着渊默总堂大阵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现在看来,若是真的这么做了,被下马威的,反而会是自己。
温不言不咸不淡地看看情绝义,说:“有此大印,可封地千里,千里之内我为主宰。以我承意中境对他不过刚破道初,他没有任何机会。”
这是绝对的必杀之法。
情绝义心中顿觉轻松了不少,冷不丁又想起来些事,问:“听说方然身边有一个名叫火尊者的,也是承意。他二人联手,不知道尊驾有几成把握?”
“野承意一个,百岁有余才入此境,进路断绝,不足为虑。我还知道方然的那个商会里面,还有几个道初。当是卖你一个人情,我会一并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