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常人绝难负担的重量,能穿得起这身重甲站起身来,就得是武徒境完成了皮肉淬炼的人,而要想行动自如攻杀御敌,没有武师的境界那是做梦。
眼前这两行黑铁数目足有百人,是足足一百名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武极境重甲骑,冲锋起来,无人敢不避其锋芒。长街之上难以冲锋,但他们弃马步战同样可怖,便是一尊刚破道初境的修道者当前,也得被这百人给生生冲垮拖死,而这百名重甲骑也许只需要付出不超两掌之数的代价。
在天禄这等地方,这百人足以覆灭任何一家。
两行黑铁重甲骑之前,负手傲然而立的便是孙家孙如松。此刻的孙如松春风得意,先前神丹会事败之后的颓丧已然毫无踪迹,任谁有了身后这百骑撑腰,想要挺不起腰杆也难。
孙如松抬手一挥,语调云淡风轻:“不开门?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门给我砸了!”
两名黑甲重骑出列,反手将手中长戟刺破地面立稳。这等重骑无须破门锤,只凭一身蛮力便足够将眼前这扇木头门砸个稀烂。
两骑每踏出一步便有金铁摩擦之声响起,刺耳且惹人烦躁,铁履落在地面时声震如雷,在石砖上踏出来不浅的一个个脚印。
孙如松看着两骑就位,断喝一个字:“砸!”
两骑并立分列左右,左侧一骑退右脚向后拉右拳,右侧一骑退左脚向后拉左拳,吐气开声,两拳同时破风而出,啸声低沉。沿街有人远远围观,听到这一声响都是心头一颤。
孙如松如此嚣张已不是第一次,前两天他便是以这样二十名黑甲重骑砸破了禄坊李老爷子的家门,那包铁玄木门在四名重骑的拳头底下不过撑了两个呼吸,便被砸成一片木屑。
可怜李老爷子修为已至武极巅峰,是要冲击陆地神仙道初境界的强者,整片天禄浮陆都是数一数二,家门被砸开之后,却是被那二十名黑铁重骑乱拳砸到吐血,如今还在宅中昏迷不醒。
至于家里头的地契账目,则是直接被孙如松抢走过半,孙如松扬言,要让禄坊从此没有李家。不过一日光景,李家诸般产业一一转手,禄坊堪称话事人的这门望族,竟是转瞬间只剩下了勉强能养得起一家老小的丁点儿可怜产业。
孙如松说,这还是他宅心仁厚之举,否则李家一门上下,定遭血洗,鸡犬不留。
如今一百骑齐至,哪怕曹明婉隐隐已是天禄浮陆第一人,也不可能以寡敌众,真要对上,下场不会比李老爷子好上多少。
拳劲破风之时,大门轰然被人拉开,伴着一声清喝:“放肆!”
两骑并发之拳砸在空处,蓄满了力道的拳头落空,黑甲重骑的训练有素便显现出来。他二人后脚顺势向前迈出,拳力借着冲劲再进,这是要将开门之人一拳轰杀的架势。
但下一刻,两点寒光闪现,这两具黑甲冲拳非但无功,反而向后抛飞而起,轰然坠落在地。黑甲接缝处有殷红鲜血渗透而出,两骑倒地之后微微抽搐,再无声息。
孙如松先是一惊,然后拍手赞道:“好,好。一剑斩两骑,不愧为现在天禄第一人。可惜,孙某人今天带了足足一百骑,哪怕你剑术通神,能斩几人?哈,就算你有本事全斩了,你敢面对巡守大人的怒火?”
孙如松丝毫不在意这些黑甲重骑的死,他巴不得曹明婉大开杀戒,将这一百骑杀的干干净净才好。本身不过是名义上偿债的个人恩怨,他拿了地契账目走人是一回事,要出手伤人则是另外一回事。可这黑甲重骑乃是巡守大人手底下的私兵,曹明婉敢杀便是谋逆,开了这个头,接下来孙如松要杀要辱,那便全部顺理成章。
曹明外从门后踏出,目光寒冷,手中长剑指地,剑锋有血。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又抱上了谁的大腿,也不打算追问为何奸恶如你,还有人愿意助你为虐。但今天曹家有我,要想图谋曹家家产,踏过我的尸体!”
远远围观之人中,有人忍不住拍手喊了一个“好”字,孙如松转头厉声喊道:“谁喊的?!”
无人回答,孙如松阴冷一笑,对身侧黑甲重骑道:“找出来,打断了双手双腿,我看你是要喊好呢,还是要喊疼!”
两名黑甲重骑领命转身迈步,人群当中一阵骚乱,有人匆忙逃去。
孙如松转回头来,道:“曹明婉,今时不同往日,形势我比你强。本来你拿出来所有家族产业,和你爹还有你两个哥哥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大发善心,就当放个屁把你们放了。可现在你敢动巡守大人的黑甲重骑,呵呵,就算你求着要给我暖榻,怕是也没人救得了你!”
曹明婉振剑沉声:“剑修当自救,师父传我剑法,便是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人也能嚣张跋扈。我能斩两骑便能斩四骑,能斩四骑便能斩百骑。斩了百骑,我要押着你去问巡守,他们究竟发生么疯,由着你这样的人把天禄闹到天翻地覆!”
孙如松点点头,语带戏谑:“不错,比别家的男儿都有过之。斩一百骑?这一百黑甲重骑都是死人堆里出来的,可不会被你一两句话吓怕了。你口气不小,我等着看好戏。至于你问我这样的人为何能得巡守大人青睐,哈,你自己去问巡守大人啊,看巡守大人乐不乐意多看你一眼。”
身后余九十六名黑甲重骑,孙如松重重挥手:“上!踏平曹家,其中之人,生死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