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四尊冲盈十几个承意上百个道初!凭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承意也好纯钧也罢,须知你终究只有一个人!”
百里绍钧肃然对秋元正道:“若只是轩门军主,实在不足为虑。秋掌旗不知道这纯钧的厉害,老道却是知道……”
他张了张嘴,本来打算继续往下说,但是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轩铁衣,最终还是吞下了后半句话,化成了长长一叹。
“……轩帅说过,若是有人罢手,轩门承一个情。这话可还作数?”
轩铁衣点了点头:“轩门说话,一向算话。现在退去,轩某不会对百里道长出手,事后也同样会当做一个人情来偿还。”
百里绍钧深深看了轩铁衣一眼,道:“好,老道自知不是纯钧的对手,虽然老道其实是为了道果而来,但……但这回就不掺和了。至于那个人情……呵呵,待得老道寻到机缘破地入天之后,请轩帅指教一剑,就算还了这个人情了吧!”
“如此甚好。”
百里绍钧冲着秋元正和水井眉拱了拱手,沉沉道:“二位,知难而退吧。别赔了夫人又折兵,纯钧……不是你二人可以对付的。”
他喝令剑宫弟子调转舟身,留了一句“好自为之”之后,剑舟化作破海一剑,于瞬息之间便远离了七窍铃珑心所在陆块。
从固镇城舟一侧擦身而过的时候,百里绍钧颇为好奇地向着露台上头扫视过去。
十八近卫伏地不能起,凄惨无比。背葫芦的老头双臂焦黑冒烟,正往嘴里头丢进去一颗通体碧绿的丹药,闭目调息。破阵的方然粗布衫缥缈,眼中似乎带着忧虑和忌惮。
那个一身黑羽大氅的中年人,何时出现的?
百里绍钧惊疑不定,且以他冲盈境的根底,看黑羽大氅的中年人却如雾里看花,丝毫看不出来根底。
这中年人……难不成是天境大物?轩铁衣知晓自己天舟上头出了这变故不知道?!
还有那不再疯疯癫癫哭哭啼啼的悲道人,竟然能够老老实实垂首肃立?
他面对着的是露台的方向?不……他面对的是这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究竟是谁?
百里绍钧心念电转,瞬息间闪过无数猜测。这里头的这点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飞星剑宫的老道同样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连轩铁衣都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螳螂?若是天境大物降临,说不准真的可以应对得了轩铁衣手里头的铜剑纯钧。
“不太平啊,不太平啊!”
本来还想离远了多看两眼,顺便看看能不能捡漏摸了道果回去砥砺剑心,如今看来,这片灵海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纯钧杀起来无所顾忌,而天境大物真个出手,更是万里灵海尽化荒芜。百里绍钧虽然身在冲盈,但谁知道一会真打起来,自己会不会被人给顺手拍死了。
遥遥冲着后头再拱了拱手,老道一骑绝尘一去不返。
轩铁衣持剑,问秋元正和水井眉:“你们还要继续争吗?距离七窍铃珑心成熟还有一点时候,你们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水井眉看着怯生生的,沉水阁的天舟往后退了退,她柔柔地说:“我就看看,不摸,如何?”
轩铁衣平静地扫过水井眉的眉眼,沉水阁的副阁主心中火冒三丈,这男人竟然真的能对自己三番四次主动暗送秋波视若无物?
轩铁衣目光继续扫动,落在秋元正脸上,眼神当中带着询问。若是对方能够如同百里绍钧一般主动退去,自然再好不过。
十八破天尉虽然不是心腹近卫,但是培养起来也殊为不易。真的斩了祭剑,轩铁衣也是会心疼的,这一战能不打最好还是不打。
秋元正深呼吸调息吐纳三回,认真答道:“这是你破境的机缘,也是我破境的机缘。大道争锋向来无情,至宝只配强者拥有。不战就认怂,这种事情离恨野干不出来。
“纯钧之威可使承意屠冲盈,这事儿百里绍钧信,我不信。不打一场让我见识见识,休想让我退去。再说了,若是百里绍钧没有撒谎,你要发挥出来纯钧的所有威能,便要斩了你手底下的这些破天尉祭剑。
“呵呵,让你这么个翩翩公子哥儿干点我们这种屠夫才会干的事,不也挺有意思的嘛。”
“执迷不悟!”
轩铁衣目光凛冽,手指从剑锷拂至剑尖,微微用力,便刺破手指,滴出一滴鲜血。鲜血笼在纯钧剑身之外,如同融化了某种牢笼。
他的气息飞快委顿下去,而纯钧剑之上却有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势滚滚散发出来,仿佛一条奔腾江河惊涛烈浪。
一尊破天尉踏前一步,如铁塔般的身子单膝跪地,双拳抱于身前:“破天尉轩二十七,愿为轩帅效死!”
轩铁衣重复一遍这人的名字:“轩二十七……”
他反手引剑欲刺,但是牙关紧咬抉择不定,三息之后,低低喝了两个字:“退下!”
轩二十七猛然抬头,语气果决无比:“跟随轩帅之时,破天尉就已经尽数做好了以身殉纯钧剑的打算!士为知己者死,破天尉曾救轩二十七于生死,为轩帅死,乃是属下所愿!”
“还不到时候!”
轩铁衣怒吼一声,压下被纯钧剑引动的气血,左手一把捏住剑锋。
自他当中左手伤口当中,有一缕暗色气息飘然升起,缠绕在纯钧剑锋芒之上。那封镇着铜剑的无形牢笼再褪去几分,锋芒闪动之间,气势再盛。
“轩帅!”
“退下!”
“……是!”
纯钧剑之上的封镇饮轩铁衣气血,一点一点消散,他面色苍白,执剑之手上骨节暴起。
“虽只破去五成封禁,但斩你。离恨野,秋元正,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