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挡不下白板的巨力。
只是白板鳞片上的那暗芒,给了他巨大的危险感。
若说烛龙阁魇龙逐天阵里头的龙威,就如同潺潺溪流,那么这首生双角的古怪巨蟒,刚才展露出来的真龙之力,便如同一条奔流的大河!
量,远胜之。
质,更是精纯太多!
白板是小嗷的眷属,而小嗷已是当世龙皇!
这憨蛇早已脱胎换骨,今非昔比。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如今的十八连星域中,只要是鳞蛇一属,首尊小嗷,敖澜次之,第三把交椅,便是白板的。
区区烛龙阁的龙威,不过米粒之珠。
蛇尾一振,白板长吸一口气,三尊道初精纯无比的气血如流,尽入它口。
白板极其畅快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就如平地起雷。
阴长乌阴沉道:“畜牲!”
他一把将法相手中的钟鸣泰掷向白板,然后身形紧随其后,法相双臂成刀——
烛龙伏蛟!
白板双目狡黠地一转,张开血盆大口将钟鸣泰整个人吞了进去,然后低下小山一般的头颅,用头上的双角撞向了阴长乌的法相双臂。
咔嚓!
断裂声响起,却是阴长乌的法相齐腕裂开。
巨大的反震之力轰得白板大头高高扬起,它就势——嗬——呸——便将钟鸣泰吐回了洪范九畴大阵当中。
钟鸣泰方一落地,便直接半跪下来开始干呕——
白板那大嘴里面实在是太臭了!
趁着这个当口,阴长乌身形如龙,阵意不休,环绕着白板巨大的身躯游走一遭。
便听噼里啪啦的脆响不断传来,阴长乌法相双臂更加不忍直视,可白板的鳞片之上,也被他轰出了一道一道的裂痕。
毕竟是承意巅峰的强者,此刻含怒出手,全力轰杀,竟真的伤到了白板!
下一刻,令阴长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一幕出现了——
白板浑然不在乎地抖了抖身躯,轰然低鸣响起,它身上的鳞片在明光闪动之下纷纷愈合,就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势一般。
它沙哑地吐字:“刚才……不算……现在……灵蟒镜……再来。”
裂痕愈合之后的明光并不消融,而是就此附着在了它身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护甲。
白玉灵蟒天生的神通,也是方然曾摹画来当做护身之法的——灵蟒镜!
被此刻的白板用出,坚韧程度何止有了千百倍的提升。
它垂下头颅,戏谑地看着阴长乌,发现对方并没有继续攻杀的打算,觉得很是无趣一般地甩了甩头:“你不来……我来。”
不动如山……劫掠如火!
这是真龙绞杀的一门神通,也随着小嗷即位龙皇而凭空灌顶给了白板。
在烛龙阁魇龙逐天阵无法发挥任何防御力的前提下,白板等若是在进行一场令人胆寒的屠戮。
道初境,根本难以挡得住它的绞杀。
就连阴长乌,都险些被一片鳞片刮断手臂!
天地间神禽异兽一旦成了气候,同境修道者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正面对上,有死无生!
阴长乌从未如此憋屈过,而已经退开观战的胡一刀、苏扇等人,更是心头发冷。
他们自忖,若是自己对上了那暴虐的白蟒,能有几成把握逃出生天?
怕是不足三成!
这……便是荒辰压箱底的……镇山神兽?
“看来,阴长乌这老匹夫,免不了要喝一壶了。”
狂刀门一名弟子被阴长乌拿来挡刀,此刻胡一刀脸色难看,言辞之间却不免透露出来一阵快意。
苏扇用手指抵在扇子的扇脊上,几道毫不引人注目的符篆亮起、熄灭。
他说道:“若是一开始,我们就合力应对,未见得奈何不了这些罪民。
“丹药、战阵,他们有,我们也有。一条差不多承意境的镇山大蟒,凶悍归凶悍,却也不是我们八尊承意联手之敌。”
长叹一口气。
晚了。
况且,现在狂刀门、经纶斋、风沙血盟等势力,全部都在作壁上观,盘算着先等着烛龙阁血战一番之后,再做定夺。
是以,白板肆虐一场,烛龙阁弟子死伤惨重,就连阴长乌法相都被崩断了双臂,却是没有任何一方别的势力下场入战,帮他一把。
此时的阴长乌已是被动无比。
魇龙逐天阵早已经残破不堪,能够提供给他的加持聊胜于无。
鏖战当中,白板以绞杀之势攻杀之余,更是极其下作地往四面八方喷吐出一股一股的淡红毒雾。
这淡红毒雾却泛着一股子异香,猛不丁有几个烛龙阁的弟子吸了进去,登时便是口鼻之中鲜血横流,然后被白板一尾巴一个,全部碾碎。
“好,好,好!”
阴长乌连道三个好字,已是怒火攻心。
但他并不蠢。
凭现在烛龙阁的力量,已经彻底难以继续支撑下去。
他深深望了一眼白板,道:“今日就此别过,待我烛龙阁精锐尽出,定要取你内丹祭炼,助老夫破地入天!”
言毕,他猛地一脚踏在地上,借力身形逆冲而上。
白板的尾巴席卷绞杀而至,然而阴长乌激发出来魇龙逐天阵最后一缕余威,拼着用余下诸弟子留下做牺牲,冲出了困局。
他悬在半空当中,冷眼看着最后几名弟子被白板一一轰杀——
心痛,肉疼!
但只要阴长乌自己还活着,卷土重来,不是难事。
钟鸣泰终于呕的差不多了。
他拄着玄羽镇焱旗,勉力站起身子,用手指了指阴长乌,然后以拇指在颈间做了一个断喉的动作。
“狂妄。”阴长乌寒声。
白板仰起头,然后再仰,一直仰……直到几乎是直勾勾盯着天穹。
它原本盘旋着的蛇躯陡然展开,几乎贴着塌陷下去的地面边缘。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阴长乌只觉脑中突然一阵轰鸣。
他心中一惊——这又是什么神通,竟是可以影响到一尊承意的神念?!
接着,一片巨大的黑影轰然降落,当头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