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事大,可想而知,能够收录这一卷逆魂术的洞府,层次必定冠绝星域。
暗天君说过,光是一道守护洞府的府灵,就能将他追杀出去十万里,逃窜的狼狈不堪。
他可已经是天境的大能了,而且去的也只是洞府浅层的地方,还没往深了探查。
一步破地入天,便是大物,与天道相合,等闲难以抗衡。
结果暗天君只有远遁这么一个选择。
这洞府主人若是还在,恐怕威能难以估量。说他是九步的存在,方然都信。
逆魂术的书简是以类似道纹的符篆书写,非是凡俗文字。方然翻开的时候,符篆就以一种类似灌顶的方式,直接映照在了他的神念当中。
天机轮盘自发运转,将灌入的这些符篆裹挟住,进而解析、化为墨图当中的一部分。
方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幸好这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册道典。
要是某些老不死的老怪物,用这种手段保留下来自己的一道神念印记,寻得机会灌入一个普通人神魂之中,便相当于是直接夺舍了。
是不是该说我运气好、否极泰来呢……方然心里头嘀咕了一句。
他现在的情况不比平常,压着魔气镇着天魔幻莲子,可再没法承受一个上古的老妖怪在自个儿神魂里头折腾一场了。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是有危险,从至暗那里转了一手,估计也已经被处理掉了。
暗天君棒棒的。
定下心神继续翻看逆魂术。
令方然意外的是,逆魂术里头记载的不仅仅是反死化生的复活法门,而是立足在一种极高的角度,深入浅出地阐释了神魂一道的玄妙。
有点东西的……方然心里头直赞叹,就这么一册逆魂术,怕是足够在星域之间再掀起来一场厮杀了。
大道三千,各有各的修行法门,不过真正流传极广的,还是极重杀伐的那几道。
刀枪剑戟这种兵刃攻伐之道自不必说,风雨雷电等天地大威亦是修道者首选。
就算是草木一道,修以暗算为主的毒道修道者,也多过以治疗为主的药道修道者。
丹师地位极高、药王谷更是地位无两,多多少少都和这个有关系。
神魂一道却是寂寂无名,不是因为不强,而是因为极少有典籍流传下来。偶尔有修道者以身犯险,想要自己闯出来一条路来走,难于登天。
毕竟,舞刀弄枪的砍伤了自己,有的是创药可以疗伤。
方然手里的极品愈疗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外伤多重都能给救回来。
但神魂上头出点如果岔子的话,凶险就大的多。轻则心智受伤、道心受损,重则直接痴傻发疯,乃至神魂崩解直接凉凉。
修这一道的门槛太高,有所建树的凤毛麟角。
逆魂术开篇第一句就是——
“吾研习神魂一道万余载,穷天下此道之经,依旧难得其精要、难久贮神魂,迟暮回身看前尘,所留不过一叹……”
这等一座洞府便险些困杀了天境大物的前辈高人,上下求索一世,最终也不过是一声叹息。
方然感兴趣的内容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五方五行莲,奈何水上花,神魂未散时,以逆魂之术引之,可重合魂体……寿终正寝则于事无补……此法依旧只是回生,不是长生。无用,弃之……”
字里行间悲喜交加,因着是直接印在了神魂之内,所以方然也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体悟到了年近迟暮之时,无论如何都难以抵挡岁月侵蚀的那种无力感。
天机轮盘运转,剑意骤起,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不愧是修行神魂一道的上古大能,竟是能够影响到有天机轮盘镇压神魂的方然。
不过书里记载的东西,也许对那位上古大能无用,可对于现在的方然、或者是说对于现在的荒辰乃至人族,都极是有用。
域外天魔,威胁最大的便是惑乱心神,引人入魔,成为只知道杀戮、为他们所用的屠刀、爪牙。
神魂一道几乎断绝传承,仅有的几家可以抵抗魔气的宗门——禅宗、剑冢、巫境、真龙一族等,靠的都是以力强破的法子。
禅宗的佛法、剑冢的剑意,本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机会修习的。
巫家的驭鬼之术更是只传族人,秘不外宣,就连巫境在哪,十八连星域里头知道的人也许都寥寥无几。
至于真龙一族……更不用说,连龙带魂加起来孤儿寡母一双,人族是彻底不用去动心思了。
除非有人能无私奉献出自己,和当世龙皇成就一段跨越种族的佳话,诞下后人,也许可以以半龙之躯,继承些许威能。
想到这里,方然念头猛地岔开——
宸七身上就有极其稀薄的真龙血脉,所以她在对抗魔化的千情谷主和小须弥山对抗魔化修道者的时候,摹画出来的阵法都有着能够破魔的力量。
大烈女帝烈简湖,身上的龙力则是直接承袭自敖澜……也能算半龙?方然摸了摸下巴——那这辈分怎么论?
敖澜和他是平辈论交的,烈简湖怎么着也能算敖澜半个徒弟。
她人就在荒辰,要不要到时候拐着她喊自己一声师叔呢?
不对,现在方然自己好像已经领了大烈国师之位,天子之师……那就是直系的师父?
正在城墙上看戍卫队厮杀的烈简湖打了个寒噤:“怎么回事……谁在说我……”
拉回思路。
逆魂术里头还有淬炼神魂的一些法门,虽然并不成篇章,都是在字里行间偶尔提及,但是有便远胜于无。
这是那位上古大能的体悟,虽然只有只言片语、记载零散,但是内里却自有一套体系,可谓形散神凝,所以要想推演至完善并不算难。
况且只是拿来做神魂一道的开蒙,当成辅助的法门来用,也并不需要推演得多么高深。
抬手一勾,丢在一旁的储物手环里头便跳出来一块玉板,方然一边在天机轮盘当中推演着逆魂术里淬炼神魂的法门,一边在指尖凝出来一道剑意,在玉板上头随手刻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