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日落时分,萧战领着七夕踏入将军府门之时,二门处的大夫刚巧背着一个药箱也从影壁之后走了出来,看那样子像是从正院里出来的模样。
“老爷,小夫人……”福伯引着大夫出了门,向萧战与七夕唤了一声,而后禀告着,正院里方清芷昨夜发起了高热,一整夜热度不退,整个人已经烧的迷糊了。
“那现在呢?”七夕一听这话,在萧战开口之前,忙是问道。
七夕这话原是脱口而出,她比任何人都关心方清芷的死活,那种关心出自憎恨,在她看来她尚未让方清芷付出该有的代价,方清芷现下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的那么简单。
福伯只道稳下来了,青莲一早便来禀告了方清芷的状况,他早请了大夫来照看着方清芷,喂了药下去,如今热度退了下去。
“我去瞧一眼吧!”七夕听完福伯的话,当下提裙便往正院处去,总要去瞧一眼她才安心。
这院中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自己,方清芷算是她的旧主,她若不关心,不止是这院中的多双眼睛,怕是连方清芷都要对自己起了疑心。
七夕提裙前往正院中,推开院门而入时,正巧里头伺候的青莲端着一盆方清芷吐出的秽物出来,差点没撞到七夕,这些秽物没倒在七夕的身上……
“慌什么,连个路都不会看了!”萧战担心七夕,在这当下斥了青莲一句,倒是叫本欲开口说对不住的青莲收住了声。
这么多年,青莲跟在方清芷的身边一向衷心,对方清芷更是放在第一位的要紧,方清芷在那夜坐在台阶之上染了风寒,加上心有郁结,病势一下难以控制,引发的高热。
这病归根究底便要算在萧战的喜新厌旧身上,可七夕是方清芷找来的,计策也是方清芷想的,怪不得萧战,现如今这情形,却让青莲恨上了萧战,甚至恨上了七夕……
看着那样护着七夕的萧战,青莲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在这一刻忍不住夹枪带棒的开口“冲撞了,贵人踏贱地,当真是让小夫人受了委屈……哦……咱们夫人好像也没喝到您的敬茶,唤您一声小夫人……”
青莲多年跟在方清芷身旁,见多识广,也是这府上首屈一指的大丫鬟,这嘴皮子不用说的利索,非常人可比。
只她从前从不愿意说那些话,旁人看着她一直以来都是顶和善的模样,谁能想到,她也有讥讽人的时候,且讥讽起来,专戳人的心窝子。
站在理这一字之上的青莲骂起七夕来可谓厉害,还叫人挑不出任何的错,一旁围观着的丫鬟小厮们看着眼下这模样,脚是挪不动步了,总想瞧瞧,这下子会闹成什么样子。
“青莲姐姐……你误会了……”
“当不得贵人您一声姐姐叫,您如今新贵得宠,正是爷心头上的人,便是轻轻一碰都不得了,却不想当初是谁怒骂着夫人不该做那些主,当人是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七夕进将军府也有许久的时间,对青莲也算了解,当初青花一味的想爬青花的床,她也不过是对她警告了一番,青花死后,这位多年的姐妹,连面也没出,可见她与方清芷一样,皆是冷心冷情之人。
能让青莲动怒,显然是她为方清芷鸣不平许久了,甚至是憎恨自己又或者是萧战许久了,她都能看懂,想来萧战一样也能懂。
七夕这会倒是要多谢谢了青莲对于自己这一番冷嘲热讽,在她不住挖苦着自己的当下,七夕只管低下头认错,本就我见犹怜的模样,到了这会面对青莲的一番指责,越发叫人心疼。
青莲的泼辣与七夕的步步退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七夕一直记得陆菀悠教自己的话,只有让自己处于劣势,才是叫人心疼。
先哭者便是委屈,七夕这会算是彻彻底底的委屈透了……
旁人看着七夕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当真是无辜,本来这病也非是七夕带给方清芷的,可在青莲看来便是最大的矫情,那一番矫揉做作的模样,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尤其是当萧战满是心疼愧疚的看着七夕时,青莲便越发瞧不上那样子,在她眼里,萧战已然成了负心汉,说下的话越发刻薄起来。
敬茶这话原就是讽刺七夕这一声小夫人名不正言不顺,没个正经过门的礼,说到底就是一个典妾,典妾前面那个典字,便是连正儿八经的通房都不如,来这儿就是生儿子的。
一个等同娼妓的东西,得了方清芷的眼,反而充起了正房来了,方清芷被关这许久,她可来过一回,就是个忘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