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消春浅,爆竹送穷,大军出京之后不久,便到了新岁,纵然今年新岁时候边关不宁,可这京城里,该有的新年气氛依旧。
爆竹声声里送去旧年所有事,满城都能闻到的屠苏酒味中,众人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崔府上上下下在初一那一日一并到老祖宗处,向崔老夫人磕头拜年,这一早上,老祖宗处是最热闹的,正房旁支里的长辈小辈一茬接着一茬的来,众人脸上皆带着满满的喜气。
与这些人所不同,七夕处早早的向老夫人请安之后,便带着头上的黑色帷帽回了自己的小楼中,陆菀悠陪着她与她在小楼中说话。
今儿个崔府上上下下都处于忙碌之中,边关处告急,仗在打,这京城里年依旧照过,各家往来人情,唱堂会看戏,这新年最是忙碌,连崔雅舒这个早看破红尘带发修行的如今也要帮衬着舅母在前头忙碌,如今这后头这里是管不上了。
七夕回来之后便敷上了药包,陆菀悠在旁陪着,在七夕敷完药包之后,煮好的一盏君山银针递到了她的手边。
七夕没动,透过窗看着外头尚未化尽的白雪,满藏心事……
“大过年你也愁眉苦脸的,新年新气象,你好歹也笑一笑,好在你不在老太太跟前,这要是在老太太跟前,多少人看着,还以为你是怎么了。”
陆菀悠将手中的茶端着轻泯了一口之后,看七夕这会满肚子心事的样子,只道她该早早的疏解疏解了,从前是眼睛不好,大家都不敢对着她露出一点欣喜的声音。
好容易熬过了这么久的一段日子,把苦熬尽了,现如今她还闷闷不乐,这新年里,谁看着谁这心上能够欢喜不是。
“我……高兴不起来!”
七夕在这会撑着手,摇着头叹了那么一句,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的眼睛,一想到萧战绑着纱布的那一幕……
“他既然把眼睛给了你,那你还能再把眼睛挖出来给他不成,这好容易找了个能看眼睛的,他那里自然有皇帝呢,皇帝拉十个人出来,一百个人出来,总会有好的一天的,你歇歇吧!”
陆菀悠知道七夕口中的高兴不起来所指为何,这会只劝着她想开一些,确实能把眼睛直接送上任谁都会嗦一下脖子。
那时候韩院正说下那话之时,所有人想的都是出银子找人,就连那时候崔雅舒与她说话时,也是楞了一下,才想说要不然自己奉上。
也只有授之发肤的父母才会想奉上自己的眼睛,可这眼睛现下给也给了,将军府里进不去,萧战也不愿让七夕看见其现如今的这个模样,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想开些。
也只有想开些,除了这样也没别的法子!
“我想出去走走!”
陆菀悠的话在理,七夕知道,可生受了萧战一双眼睛,想起他站在雪地门口,毫无任何方向的在那儿说话,她觉得自己的眼,不该受了萧战的。
哪怕是买都可以,那也是给了银子,银货两讫,可现如今不是!
陆菀悠话中的意思七夕清楚,可这清楚归清楚,人的理智和情感她永远不能分的那么清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和一个深陷迷局之中的人说道理,自来是说不通的。
“不死心的,我去叫人套马,便随你去瞧瞧,省的你成日里在这里拧着眉,当真难看的样子!”
见七夕在这会满腹心事的模样,陆菀悠当下拉着七夕往僻静处的角门而去,一路只带着她坐上了车,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大街之上的孩童们手持着捡来的小鞭炮在那儿点着玩儿,不时有鞭炮声在这四处传来,孩子们玩着自己所觉得好玩之物,并不被任何事情打扰。
如今这内城长街上多的是鞭炮留下的红色碎屑,与积雪相融,这碎屑看起来倒是多了一点点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