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里也有心中不齿易潇所为的,却不会有谁真个出面阻拦,甚而内心深处都盼望他能够得手,好教他们渔翁得利。
堪堪那道黑光要轰击在琉璃盏上时,沈隐却收了自己的护体法宝,身影消失在茫茫光雾间,墨虬剑随即却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幻作一条狂傲不羁的虬龙,冲霄飞腾。
“轰”的一记山崩地陷的巨响,一股沛然骇人的滔天气浪从中心爆裂,穿透重重光雾,裹挟着天地万物,朝着无垠的旷野奔腾。
任是在场众人个个修为精湛又全神提防,仍禁不住被震得东倒西歪,难以立足。
一道远比易潇的梼杌钉更胜百倍的黑光,反击而来!
“试试?就凭你?”
……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闭起眼睛,浑身就如同被被撕裂一般痛楚难当,尖锐的剑鸣声更是搅的他们体内的气血躁动不安。当下心头无不骇然,惊道:”裂乾坤!”
原来沈隐竟是撤去了琉璃盏的庇护,集中全身真元,祭起了魔道顶尖的御剑之术”裂乾坤”。
环顾整个浩渺大陆,豪杰无数,却有谁能挡此一剑,又有谁能与之争锋?
每人脑海里的第一念头,竟然皆是:”还好上去挑战的人不是我!”而易潇与安家兄弟,却连这样的念头也没有时间去生出。
“呲吟——”
一声剑鸣,安家兄弟的身躯俱被汹涌澎湃的剑气轰成齑粉,漫天血雾里再不剩下丝毫的残渣。就连百年苦修炼成的元婴,都在这一剑之威下荡然无存。
易潇则狼狈的飞出几十丈,重重跌落在尘土里。
他”噗”地仰天喷出一口血,狠狠望着光雾迷漫的天空,厉声笑道:”沈隐,你好!算你狠!”
随着梼杌钉的顺势飞回,易潇的身影片片碎裂,被冷冽的山风吹舞到半空。
有人惊道:”逃了?”
原来易潇竟是施展遁法远遁而去。
只是一招,沈隐居然迫的神隐教中的一名宫主不敢做多停留!
……
落地之后的沈隐长发飞散,浑身浴血,勉强依靠着墨虬剑的支撑伫立于岗上。他的背后渗出一滩殷红血迹,肩膀上有个婴儿拳头大的窟窿。
易潇的梼杌钉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要取胜自然不能只是防御。可撤了琉璃盏的庇护,沈隐自然便受了重创。
可沈隐笑的很张扬,他那一剑,至少要让易潇躲上几十年才能修复自身损伤。
……
一时间,没人敢再上前挑战,百余道惊骇的目光聚集在沈隐摇摇欲坠的身躯之上。纵然他已耗尽真元,纵然他已重伤垂危,但只要他还站着,只要那孤傲不羁的眼神还闪着光亮,便没有一个人胆敢忽视他的存在!
沈隐,早已响彻浩渺大陆的这个名字,在此刻更加清晰的显现在人们的心头。
风卷起地上的尘沙,这些修炼几百年的正魔高手们,突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冷。一股自心底升起的恐惧寒透了他们的全身,恰如此刻沈隐手中的墨虬不断响起的镝鸣,不断敲打着他们的神经。
安家兄弟、易潇,无论哪一个放在世间都是威名赫赫之辈,可在沈隐的剑下居然两死一退!
众人不由得扪心自问:”我会不会是下一个?”
……
沈隐艰难抬手,取出一颗百玄丹含入口中。
感受着丹药入口化作丝丝药力流入四肢百骸,沈隐禁不住轻舒一口气。
接着他又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了。
因为人群里还隐藏着不亚于易潇的高手,而他的”裂乾坤”却已无力发动。这颗百玄丹,不过是想撑着等一个人来罢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准备再突围脱身,在那局棋将尽,而他选择认输的刹那,他已清楚地明白自己接下来唯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翠玲珑”尚藏在沈隐的怀里,可他已无兴趣去多看一眼,哪怕是最后那么一眼。倘若要说它的存在有何价值,那便是制造一次可以令自己轰轰烈烈倒下的机会,然后陪着自己一同化为尘埃。
得到”翠玲珑”至今,沈隐从未仔细观摩过这件奇宝,也不知道那半卷《逍遥诀》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东西里。
他不在意这些,从来都不在意。
与其从此永远的归隐深山,再也不能见到她的笑颜,那么即便参悟了《逍遥诀》羽化飞仙,又有何意义?难道只是为了去学那虚无缥缈的太上忘情,从此于漫漫长夜中,去做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寡之人?
“可笑。”
“我做不到啊!”
巨大有力的声音在沈隐的心底不断低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