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仙剑红光一闪,直刺念寂咽喉,阻拦住他追杀见我的去路。
念寂脸上肌肉扭曲变形,狞笑道:”你也敢拦我?”左手五指血光一闪,竟不畏剑锋抓了下来。
长虹仙剑感其魔性深重,虽是勇猛向前,可是剑身却在震颤不休。
魏红亭自知功力远有不及,不敢与其硬撼。
仙剑轻盈一转挑向念寂左腕脉门,迫他收爪。长虹仙剑上顺势飘起数道罡风。
念寂神色狂傲,竟丝毫不把魏红亭的这式”入竹万竿斜”放在心上。
“呼”的一响,念寂左臂上宽大肥厚的僧袍猛然鼓胀,长虹仙剑刺在袖口之上软软一滑,偏到了一旁。
念寂哈哈狂笑,右手抓向魏红亭咽喉。
魏红亭剑招用老,只得翻身侧飞,左掌拍出。
转眼两人拆解了三个照面,魏红亭被念寂狂风暴雨似的攻势压得难以喘息,眼瞧着就要命丧当场,背后一束金光升起,见我和尚背靠树干,双手结印,口中默念佛经。
但见一个又一个冒着金光的梵文从见我嘴中飘出,飘浮于空中,散发出一层层金色光环,朝着念寂的头顶罩落。
念寂面色微变,舍下魏红亭腾身而起,冷笑道:”好你个见我和尚,竟敢用《观自在心经》里的‘大慈大悲锁心咒’来锁我!”
见我和尚全力施为,也不答话,猛然含血低喝道:”咄!”
那层层迭迭的光环,蓦地幻出庄严宝相的金色光晕,隐约从中浮现起菩萨金身。
佛光普照,一扫魔氛。
说来也怪,念寂如此惊人的修为,竟似也怕了这金色光环,全速施展身形在山坳间闪展腾挪,四处游走。
见我嘴中飘出的金色文字越来越多,密布在数十丈的方圆之内,将念寂紧紧困住。
不多时,见我和尚头顶冒着蒸蒸白气,硬忍着喉咙里一口涌动的热血,真元化作滚滚春雷,沉声喝道:”咄!”
他一开口,真气顿时涣散,鲜血狂涌而出,体内经脉血管同时爆裂,只凭着一缕真元,护持住最后一口气。
似有满天梵音,炸响在念寂耳畔,真元所化的音波直冲他的脑海,立时令凶焰一消,恢复了些许灵性。他大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脱出金圈的包围直朝西面逃去,迅即消失在黑夜中。
魏红亭飞身掠到见我和尚身前,急唤道:”见我师父!”
此刻见我面色苍白,血染袈裟,一双眼睛竟然黯淡无光,竟有油尽灯枯之象。
……
魏红亭赶紧探出右掌想为他渡入真气。
不料见我和尚微一摆手示意,喘息道:”小僧本就重伤,又强行发动‘大慈大悲锁心咒’,如今心脉已断,行将圆寂,魏仙子不要枉费真元了。”
魏红亭扶住见我和尚,失声道:”见我师父,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为你疗伤。”
见我和尚对生死之事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微笑谢绝道:”不必费事了,贫僧的伤势,任是大罗金仙也救治不得。”
魏红亭只是摇头,泪满衣襟已忍不住失声而泣。
见我和尚强捺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聚住即将崩溃散乱的真元,努力浮现一抹微笑安慰她道:”魏仙子,人谁无死,你不要难过,不过小僧仍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魏红亭不假思索道:”但有所需,无敢不从。”
见我和尚苦笑道:”念寂虽是师尊心魔化生,可是师尊一直在以自身佛法修为渡化他。虽然如今念寂归入魔道,小僧相信,师尊他终有一日能够说服念寂皈依正道,弥补此错。因此,今晚之事,魏仙子若能守口如瓶,贫僧纵然九泉之下,也将感念魏仙子恩德。”
魏红亭默默颔首。她虽不理解空空大师当初留那念寂一命的选择,可是也感念于空空大师和见我和尚师徒俩渡魔向佛的宏愿,不禁心生敬佩。
见我和尚见她答应,宽慰的松了口气道:”多谢魏仙子了,小僧到底还是存了一点私心,担心此事泄露有损家师和菩提寺的名声。你是凌霄宗高徒,只要回到凌霄宗,念寂便也奈何不得你,赶快走吧。”
魏红亭低声道:”我明白见我师父欲保全菩提寺和空空大师清誉的苦心,请放心,我愿对天发誓,绝不向任何人说起今晚之事。”
见我和尚放下最后的心事,含笑说道:”魏仙子,拿着炫世幽昙回凌霄去吧,此间险恶,妙芳尊和念寂说不定都会赶来。”说罢,双目渐渐阖上,双手在胸口结成佛印,有如入定。
他全身真气消散,经脉断裂,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心头却是无喜无悲,平和空明。他已尽力劝说念寂,也保全了炫世幽昙,虽则身将死,心中亦无悔。
面向着菩提寺的方向,见我和尚口中低低诵道:”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得脱是福,弟子今日终可去了。”
声音越来越弱,终至不闻,从七窍里汩汩有殷红血丝冒出,心口的跳动也陡然停止。
魏红亭呆呆凝视见我和尚的遗体,见他宝相庄严,嘴角兀自含笑,仿佛只是熟睡了一般。
忽然,那缠在见我和尚臂上的炫世幽昙散出白光,从见我臂膀上离开,冲天飞去,花瓣四散,化成了漫天花雨。
林中响起低沉和缓的经文声。
魏红亭平时并不读佛经,因此听不懂经文说的是什么,她只觉得这声音很好听,像是一首歌,一首既有喜悦又有悲情的歌。
昙花花瓣落在见我和尚的身上,如同落花流进春水,好在这春水不是无情物,将花瓣一一融进自己身躯和神魂中。
魏红亭正看的目不转睛,背后突然传来念寂的声音道:”难得你还留在这里,真是不怕死啊。”
魏红亭一惊,心中大声叫道:”不好,那老怪物又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