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秋去冬来。
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天。
清晨。
陈管家照例叫醒程老爷子,进去后,却发现老爷子已经没了呼吸,身体也冷了。
他站在床前,盯着程老爷子的遗体看了很久,最后抹了把泪,去通知众人。
程老爷子生前立下的遗嘱被找了出来。
按照他的要求,程以晴身死那天穿的衣服所戴的佩饰,全都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入了他的棺椁之中,和他一起合葬。
只有少数人,知道内情。
据一位玄学大师所言,和最爱之人的随身衣物合葬,来生,就可以循着痕迹,找到她。
听起来很扯!
但是,程老爷子依然选择了相信!并且严丝合缝地按照玄学大师所言,安排好了一切。
程老爷子下葬这天。
天空下起了白茫茫的鹅毛大雪。
齐文曜忙前忙后,沉默而又冷静的处理着所有事宜。
葬礼过后的这一夜。
齐老太太裹着毛毯,站在窗边,望着隔壁的老宅,静默不语。
“奶奶!”
齐文曜上前,将齐老太太拥入了怀中:“爷爷他走得很安详!”
“我知道!”
齐老太太声音有些哽咽。
陪伴了一辈子的老邻居走了,她这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注意身体!别让我担心!”
“嗯!”
齐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
“奶奶!”
身后,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奶奶抱!”
“别闹!奶奶抱不动你!”
齐文曜皱着眉头。
眼前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确可爱,但始终无法打动他坚硬如铁的心。
“奶奶抱!”
齐老太太无比疼惜地弯下了腰。
“奶奶!”齐文曜皱眉。
“没事!”
齐老太太摆了摆手:“我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
齐文曜沉默了片刻后,转身回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格外寂寥,齐文曜坐在床上,拾起了床头柜上,程以晴的照片。
照片中的程以晴,笑容灿烂,眼里仿若有万千星河。
齐文曜摩挲着照片里,程以晴的脸,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数不清道不明的伤感:“以晴,爷爷走了。”
“我把他照顾的很好!你不要担心!”
“唯一遗憾的是,爷爷走之前,一直在惦记你,他想再见你一面,跟你说说话,哪怕一句都好。”
“你在另个世界会不会也很想爷爷?除了爷爷以外,会想我吗?”
“你知道吗?爷爷这人特别迷信,他还请了玄学大师,说是只要按照大师的说法布局,下一世轮回转世,就能见到你。”
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照片里,程以晴的脸上。
“爷爷走后,奶奶很难过,不过你放心,奶奶身边有很多人陪伴,难过个几天,会走出来;对了,我是不是没跟你提起过?他们的儿子齐麟,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他确实给奶奶带来了很多欢乐。”
“如果我有一天,找到了离开的方法,奶奶也可以交给他,你说对不对?”
“以晴~”
齐文曜絮絮叨叨,摸着程以晴的照片,像个老妈子一样,说了很多很多。
照片里。
程以晴的笑容始终灿烂。
齐文曜却在絮絮叨叨中,哭到不能自己。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齐文曜瞥了眼放在床上的手机,清了清嗓子,整理心情。
“有事?”
齐文曜的声音十分疲惫。
“出来喝酒!”
夏梦鼻音很重,不难听出,刚刚哭过。
“不去。”
齐文曜一口回绝后,直接挂了电话。
夏梦不死心又打了过来。
在几次电话未接通后,她干脆直接登门,亲自抓人。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齐文曜放下程以晴的照片,先走到镜子前,将哭过的痕迹全部掩藏掉,这才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
夏梦红着眼,站在门口:“去喝酒。”
和夏梦一起的,还有夏杓:“文曜,去喝两杯,一个人闷在房间,会出问题。”
此刻的夏杓,温润如玉,待人亲和,和之前比起来,宛如换了个人。
但是,性格大变后的夏杓,却和他最初时性子如出一辙。
齐文曜和夏梦都在猜,或许,这是本来的夏杓‘回来了’。
说来也巧。
就在程以晴逝世后不久,夏杓突然在家中晕倒,过了整整一个月,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他,性格大转变。
“走。”
夏梦不管那么多,直接上手将齐文曜扯了出来:“绝对不能让放任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我不想去。”
“哥,你看他。”夏梦望着夏杓,气得皱紧了眉头。
“夏夏说得对。”
兄妹二人像是苍蝇一样嗡嗡嗡,直至将齐文曜从房间吵了出去。
夏杓驱车,带着二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酒馆。
夏梦开口,红的白的啤的,加起来要了几箱,一副喝不死就要往死里喝的架势。
“来,这一杯,我们敬爷爷,祝爷爷能得偿所愿,找到以晴。”
齐文曜没开口,也没跟夏梦干杯,直接仰头,将杯中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夏梦见状,眼眶一红,又有了想哭的迹象。
一杯酒下肚。
夏梦再次开口:“这一杯,咱们敬以晴,祝她在另个世界过得幸福。”
齐文曜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也没听夏梦说些什么!
“这一杯,我敬齐文曜,谢谢你这一年多来的坚持!你一定能打破次元壁,找到以晴。”
这话,终于吸引了齐文曜的注意力。
这一年多来,他听了太多的反对,所有人都在质疑他是不是疯了。
劝告他,人死如灯灭。
那些‘另个世界’之谈,全都是自我的臆想。
“真的吗?”
齐文曜喉咙堵得生疼。
夏梦重重点头:“真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支持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只要你去找她的时候,能带我一起!我真的好想以晴啊!!”
夏梦说到最后,哇的一声哭了。
“曲婉柔怎么就死了?像她那种女人,就应该被反复折磨!!死的那么轻易,太便宜她了。”
提起这个,齐文曜的拳头硬了。
明明他们很努力,斗过了系统,守住了彼此。
却未曾想到,会被曲婉柔毁了一切。
早知道会这样,就该一早杀了她!!
齐文曜和夏梦的情绪逐渐崩溃,饶是齐文曜从不在人前显露悲痛,也不禁红了眼眶。
二人喝了整整一晚,喝得酩酊大醉。
夏杓基本没怎么沾酒,待二人醉到人事不省后,将二人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