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几个字,说起来却异常的费力。
乔予桐见状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您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迟怀文轻呼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说起话来变得平稳一些。
“你不是也有话要跟我说吗?”
乔予桐很坦诚,“我现在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说,还是您先说吧。”
迟怀文看了她很久,最后平静开口道:“你没有怀孕对不对?”
乔予桐早就从刚才迟怀文的眼神中猜出他要问什么了,其实不只是她,柳沁莲和刘长风也能猜到。
现在手术已经圆满结束,自然也就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她点点头道:“嗯,只是一个为了让你接受手术的幌子罢了。”
迟怀文笑了笑,“其实我应该更早知道的,只是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所以才忽略了很多问题。”
听到迟怀文这样说,乔予桐内心倒是有些抱歉了,她知道那种给人希望就打破的感觉有多难过。
一码归一码,该道歉的也还是需要道歉,“对不起......”
迟怀文摇摇头,“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不会在这里跟你说话,我情况有多糟糕我自己知道,大概也只能掰着手指头过活了。”
乔予桐没想到迟怀文想说的居然是这个。
她担不起这份情谊,“不是的,您生病的这段期间,柳阿姨还有刘长风...都为您做了很多事情。”
迟怀文心里明白,“我知道,只是有些话,我只能对着你说出来。”
乔予桐突然觉得这一家三口都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羞于表达,尤其是对亲近的人。
且不说迟怀文和迟樾之间了,哪怕柳沁莲在迟怀文昏迷的时候忙前忙后,恨不得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但是迟怀文一醒,就又恢复了之前爱答不理的状态,说两句就能顶撞起来。
很显然,他们自己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迟怀文努力将每个字平稳的说出来,“我感觉...自己在手术台上,就像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人们不是常说,临死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吗,我真的看见了,有迟氏的潮起潮落,还有很多阿樾小时候的样子......如果我说经过这次生死,我开始渴望亲情了,你会觉得可笑吗?”
乔予桐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可笑,人总要失去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迟怀文苦笑着,“我奋斗拼搏了一辈子,用尽手段,耗尽精力,但那些都不是能留住我的,董事会闹事,我担心的是阿樾以后路该怎么走,得知病情后,我遗憾是我们之间的心结终究还是落下了,甚至我都没有去弥补的机会。”
乔予桐听着迟怀文说这些话,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男女之间的感情上总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其实亲情也是一样的,错过了那个最需要的阶段,很多东西也就弥补不回来了。
“比起弥补,您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学会怎么去爱人。”
她的声音很冷淡,像是一个无情的传达机器。
迟怀文也察觉到了,“你是在气我手术的事情出尔反尔,还是为了他。”
乔予桐毫不犹豫的说:“都有。”
迟怀文扯着嘴角,不敢笑的太用力,“所以我睁眼看到你的时候才有些诧异,你居然还会来看我。”
该说的话好像已经说完了,乔予桐最后道:“柳阿姨守在您身边废寝忘食,连换班都不换的,刘长风也是,每天都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奔走,为您挡下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连迟樾...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做些什么,所以比起自怨自艾的后悔,哀怨,不如真的从现在开始改变一下,或许,一切都会变的不太一样。”
说完这些,乔予桐微微颔首,这是对于一个长辈的尊敬。
“我学校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紧接着便转身离开了,有些话说出来,真的有种释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