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已经开了灯,可那昏黄的颜色朦朦胧胧,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竟然跳动起更加暧昧的因子。
艾梓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耳垂,灼烧感从指尖传来。
“哪里需要我帮忙收拾的吗?”她局促地开口,然后自顾着看了一眼客厅。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足以震惊艾梓的眼球。
她以为,像这种养尊处优的男生,收拾起屋子一定马马虎虎,所以如果看到有什么凌乱的景象,她也能接受。
事实证明,她想少了,因为,这个客厅,竟然……完全没有收拾!
所有的家具都被盖上了白布,应该还是秦阿姨离开时搭上来遮灰的。
除了沙发上面被掀开,放了一个书包,旁边放了一个行李箱以外,别的丝毫未动。
整个屋子里一片白,只有那个黑色的沙发颜色突出,对比强烈,却显得空空寂寥。
“你还没开始动啊。”艾梓咽了咽口水,觉得待会儿可能会面对一个大工程。
时钺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因为他觉得没必要,沙发拿来坐,还可以拿来睡,其余的都可以不使用。
所以他根本没打算收拾。
见他一动不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艾梓叹了口气。
心里感叹着,这怕不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少爷下来渡劫的。
“那我帮你了啊。”她直接开始忙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这个家和自己家格局相同,所以她能轻车熟路找到厨房,厕所,房间,等等……
又下楼拿了些打扫卫生的工具,顺便给他提了两桶洗衣液。
时钺看着她忙上忙下的小身影,陷入沉思中。
他的世界里,好像许久没有出现过 “帮”这个字眼了,不知道如何量化这种行为。
不想欠人什么东西,但是直觉和内心深处的一种情绪,都告诉自己,这不是多少客观的金额能衡量的。
“谢谢。”他轻轻开口,声音沉沉的,可能由于太久没有说话,而带着沙哑,以至于这道声音没有落入艾梓的耳朵里。
那个女生,身子小小的,看着力量不大,却提着一桶水从洗手间走到阳台,然后全然不顾地擦着窗户和地板。
他的视线紧随着她,空洞的目光里,像是要从她身上寻找出什么痕迹。
就像潺潺溪流要寻找大海,落入地面的雨水再次蒸发回到天空,南飞的大雁冬去春来,寻找归家的路。
他也想在她身上,找到一点足以解释她行为的答案。
“你是不喜欢开灯吗?”艾梓一边在阳台整理那些杂物,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尴尬,于是主动打破僵局。
时钺望了一眼那盏微弱的壁灯,随即冷着声:“嗯。”
沉磁又薄凉的男声在这方空间里乍响,艾梓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想也没想:“是你在说话?”
时钺:“……”
望着男生轻点的头,艾梓顿时想把头埋进这个桶里面,不是他说话,还能是鬼说话?
不过,他能说话诶……自己之前还傻傻的认为人家是哑巴。想来还是自己有问题,万一这只是人家的习惯呢。
怎么能够因为一两次的接触,就对人家打上固定标签。
艾梓又开始嫌弃她的行为,小脸紧绷起来,好看的眉也皱起,整个人陷入一度自我怀疑中。
时钺不语,望着她。
阳台那里没有开灯,进门处的壁灯光线微弱,已经不足以照亮她那里,于是,她整个人就隐匿在半明半暗处,纤细的身材轮廓清晰,但看不清神色。
看她一直不动,时钺像是做了片刻沉思,然后,走到开关面前,将家里的灯都打开。
瞬间,整个屋子变得亮堂堂,明晃得刺眼。
果然,他感到一瞬不适应,脑里的画面又要涌现出来,他努力抑制下去。
不过女生倒是欣喜地看向他,弯起眼睛,像月牙。
“谢谢。”
他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面无表情走到沙发那里坐下,看着她出神。
女生每擦过一块地砖,他就在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情绪,数学公式、逻辑程序,好像都不能推导这种感觉。
尤其是她用纤细的手腕拧着毛巾时,耳边几缕头发顺着脸庞零落而下,她笑着看向自己,温柔又耐心。
“我叫艾梓。”说完,她继续埋头整理,睫毛翘而长,投下一片暗影。
心里被暗自建立起的各种表达式,全数推翻。
时钺得出结论,无解。
于是陡然升起一股烦躁感,不讨厌,但捉摸不透的感觉,让自己不安。
艾梓想了想,“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