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健这指证声音极大,外头围观的群众全都听到了这么一声喊,不由得吃了一惊。
衙门很大,公堂离大门隔了相当距离,故而门外虽可围观,却也不一定能听清全程。此时这一声出来,人群当即就开始有些躁动。
“里头是说苏娘子开错了药?真的假的?”
“不知道呢,这人一直都这般嚷嚷,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且听着吧。”
“也是。”
人群纷纷点头,心情也不由得被这话给揪紧起来,又很快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齐齐听着公堂那边的动静,都在好奇真相到底如何。
与此同时,苏淡云已从袖中拿出一张方子,双手恭敬呈上:“禀大人,这是民女前几日给陈大娘所开之药方,其上清楚显示民女绝没有给大娘开过雷公藤这一味药,还请大人过目。”
衙差忙照吩咐上前拿过方子,转呈到了郭钧言跟前。
郭钧言仔细看罢,确认这上头的确没有雷公藤这一味药。
陈永健却是不以为意,立即哽着脖子说道:“谁知你这方子有没改过?”
这话显然就是胡搅蛮缠了,要知道在大齐,病人去医馆看诊,郎中通常会提供两张方子,一张给病人,一张则留在医馆存底,苏淡云拿出来的显然就是在医馆存底的方子。
闻言,苏淡云平静道:“大人,民女有否改方子,只需将陈大娘手中的方子拿来一比对便知。”
“这是自然。”
郭钧言颔首道。
见状,陈永健气焰不觉就弱了一些,然他心里不爽,忍不住就嘟囔起来:“就算你这方子没事,也不代表你们就没有问题,毕竟药就是在你们医馆里捉的,没准就是你们医馆的伙计误捉了药材呢?”
话音一落,一直等在一旁的丁世朗立即就不乐意了,二话不说就走了出来,往堂中一跪,反驳道:“禀大人,草民是恒安堂的掌柜,草民可以担保,恒安堂自开业以来,从没进过雷公藤这么一味药。凡进出药材皆有账目为证,大人可派人随草民前往医馆仔细核对。”
案子审到这里,基本上该问的该听的都已经差不多,也是时候开始取证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了。
听罢,郭钧言微一颔首,随即命通判即刻带着衙差前往医馆核对取证。同时又派出几名衙差快马赶去陈氏兄弟家中进行调查。
只是这陈家远在东郊,一来一回再加上调查取证的时间,最快也要花费大半日的时间。
彼时离日落也就剩下一个时辰左右,今日肯定是再升不了堂了。
考虑到陈氏兄弟多番情绪失控,极有可能在一时气愤下不分青红皂白进行报复,加之案件正处于取证期间,未免此间有人使诈。
郭钧言考虑了下,还是命人先将原告与被告双方先行关押起来,待取证之后再行升堂审理。
一声退堂响起,陈氏兄弟和苏淡云陆续就被带了下去。其余人马亦立即集结,各奔任务。至于门外围观的众人,也都在大门关闭之后,意犹未尽地议论着四下散去。
而与此同时,有关神医小娘子被告治死了人的消息亦长了翅膀一般,转眼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日贺怀琛照常去了皇家园林那边监督改造工程,近傍晚时分才满身疲惫回到了侯府。
青松一看见主子回来,趁着主子在屋中更衣,他立即就把青柏悄悄拉到一旁,将自己听来的惊天消息叽里呱啦给说了一通。
青柏听罢,大吃一惊,“你说前夫人治死了人?真的假的?”
青松耸耸肩,“不知道啊,我也是听今日外出采买的下人说的。听说是病人家属直接抬着棺材去了恒安堂门口,嚷嚷恒安堂的女医治死了人,凶神恶煞要找她偿命。
我之前听你说过的,这恒安堂的女医不正是前夫人吗?我最近看侯爷对前夫人是愈发上心,听他们说得兴起,就特意多问了几句。
他们说前夫人当时就拉着人去了衙门报官,这会儿京兆府衙门那边已经将前夫人给关押起来了,说是等取证之后才能再次升堂。”
青柏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前夫人不是神医小娘子吗?医术很厉害的呀,治死人不大可能吧。”
“反正这消息外面都传遍了,我也就是听到什么就跟你讲什么,不过前夫人主动提出报官,想必心里是有底的吧。”
说着,青松想起什么,又不觉啧啧叹道:“说起报官,外面都在说她在堂中临危不乱,反驳时有理有据,连府尹大人也好几次觉得她说得有理。前夫人这般淡定,我也觉得她不可能治死了人,多半就是被诬告了。”
“你说谁治死了人?”
两人正在屋外嘀嘀咕咕聊得起劲,忽的就有声音从屋门那边传来。
这声音熟悉无比,两人当即心头一跳,唰地转头望去,果真就看见自己主子已经更完衣走了出来,正一脸严肃地望向他们。
两人中,青柏一向反应更快,当即就朝自己主子过去,将方才听到之事一五一十给清楚禀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