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读过书能写字的人少之又少。
柳明月之所以会读书写字,全是因为她父亲柳学成。
柳学成早年间也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知识分子,但也正是因为他这个知识分子,让全家现在的生活过得水生火热的。
早些年红色敏感时期,破四旧除四害。
就因为柳学成会读书写字,被打成了右派地主老财。
带着袖标的红卫兵三天两头把柳学成拉到县里去公开批斗,还把柳家大大小小的东西都给搬空了。
那口雕花木箱还是因为当年藏在地窖里,才勉强躲过一劫。
这年头,一旦被带上地主的帽子,出门都容易被人啐两口浓痰的。
柳家被带上这个标签后,可以说是干啥啥不顺。
别人干一天农活,能有个几十工分,柳学成干一天农活,说不定一个工分都捞不到。
得亏柳明月的母亲,胡翠兰娘家接济着,东家借点米,西家奢点面,两口子才勉强把柳明月拉扯大。
柳学成又叫柳明月读书写字,东拼西凑借点钱,把她送出去念了高中,才避免让她成个盲流子。
只是这年头日子不好过,柳学成又因为成分问题,赚不到工分,年底分不到口粮,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好在今年,也就是1982年,随着小岗村试行大包干的成功,影响到了全国。
日子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但柳家也因为当年地主老财的帽子,没分到啥田地,和以前也没啥区别。
那口雕花木箱倒是得以重见天日,被柳学成从地窖里搬出来了。
只是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当年都被红卫兵搬空了,也没啥东西值得放进木箱里的。
唯一还算值钱的,也就是柳明月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父亲柳学成用了几十工分,外加家里唯一的一张两公斤粮票,在供销社换回来的那个笔记本,和那张猴票了。
偌大的一个木箱,却只是用来放一个笔记本。
连柳明月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木箱是昨晚上刚搬出来的,放在她的房间里。
柳明月刚写好日记,打算把笔记本放进木箱。
只是打开木箱的一瞬间,看到里面莫名多出来的一袋米面,心里猛地一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米!这面……都是精米精面。
县里过了两次打米机的米,也没这么白,这么圆润的吧……
“这怕不是……神仙吃的米面?”
柳明月心惊肉跳的捧着袋子里的米,看到木箱盖上那龙不龙蛇不蛇的彩绘,猛然跪下,双手作揖。
“谢谢……谢谢柳仙儿的恩赐,小女一定会报答您的。”
如是说着,柳明月把米面都从木箱里拿出来后,连忙又拿着笔记本在上面写着。
忙活完,把笔记本放进木箱里,重新盖好后,才开口喊堂屋的柳学成。
“爸,咱家有米了……”
当柳学成看到面前的米面时,也是吃了一惊。
这年头谁家日子都过得紧吧的,哪怕是有米,也是就活着用,但凡不是家里来客了,都是红苕稀饭就咸菜,将就一天算一天。
突然看到这么大一袋米,怕是足足有二三十公斤。
这么大一袋,节省着吃,一家人好歹能吃小半年了。
这旁边还有一袋面呢……
柳学成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过头看向柳明月。
“明月,这米面哪儿来的?”
“柳仙儿送的。”
柳明月指了指木箱。